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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手捶捶腰背,抬頭見當空大雪後已是烏雲漸蒙星月,便只斂回目光,沉聲一嘆:“天兒要更壞了。回罷。”
“是。”張三垂了眸,在旁囑咐道:“父親慎言。”
同樣的大雪吹飛在京中各坊間,將冷硬大地鋪上層極冷的白。
東城瑞王府裡,九歲小世子避開了母親喂來的一口湯,噠噠跑去窗前歡喜笑道:“母妃,雪真的好大啊!明早我能堆雪人兒嗎?”
可男童這笑顏卻引王妃頓陷怔忡。她放下了瓷碗,終忍不住抬手掩面,悲哭中袖下露出的枯細手腕上,遍佈著觸目的青痕。
天真冷。
元光十九年的新春在這一夜悄然而至,可時至今日,這屹立三百載的姜氏社稷卻已近風雨飄搖。
北地大旱發了饑荒,朝廷管不及那餓骨四野、路多匪盜;江東冤案草菅人命,朝廷也理不及那貪官橫行、民無脂膏——偏此時起了裴鈞大案叫皇權有險,那尸位素餐的一個個官竟又忽為徹拿奸佞而振奮協力了一把,所遇凡涉事人等便即刻投獄嚴審,一時風聲鶴唳,換京中幾多血洗酷刑更迭不絕,到了落判行刑的日子,前後只不過大半月功夫。
可大江之東,尚有各地暴亂層出不窮,朔陽關外,仍存千萬難民逃荒在野。這天下無良之吏害兵,貪惡之兵鎮民,奪食之父失子,飢寒之女葬親——黎民在惶然無措的磕頭慟哭中求不來朝廷半分動容,絕望而哀苦地,幾乎已期望聆聽山河被鐵蹄踏碎的聲響。
於他們而言,這夜是黑的,絕不會因一臣之死而有所變異,那暗雲蓋月,也並不會因大風忽起便散盡行藏。
可這卻並不妨礙翌日朝陽照常升起。
刺目日光中,天牢鐵柵哐啷大開,裴鈞花白了雙目只聽周身鐵索錚鳴,下刻他瘸著腿被人架出牢獄扔上囚車,便聞監官拖長了聲音高亢唱誦道:
“——奸賊裴鈞!大逆欺罔,僭越狂悖!凡列重罪者,共九十六條!經三司協擬、天子御批,定今日問斬棄市,即刻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