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百年 (第2/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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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斯泰、泰戈爾;
活到九十多歲的,有蕭伯納。
在中外第一流的文學家之後,我又縮小範圍,拉近時間,對於中國現代作家的年齡也作了一個統計。
活到七十多歲的,有張愛玲、張恨水;
活到八十多歲的,有周作人、郭沫若、茅盾、丁玲、沈從文、林語堂;
活到九十多歲的,有葉聖陶、夏衍、冰心。
我的記憶可能有誤,沒時間一一核對了。但在演講現場,我把這麼多名字挨個兒一說,大家的表情果然更加莊嚴起來。
這個名單裡沒有巴金,但巴金卻是終點。因此,所有的古今中外作家都轉過身來,一起都注視著這個中國老人。至少到我演講的這一刻,他是第一名。
傑出作家的長壽,與別人的長壽不一樣。他們讓逝去的時間留駐,讓枯萎的時間返綠,讓冷卻的時間轉暖。一個重要作家的離去,是一種已經泛化了的社會目光的關閉,也是一種已經被習慣了的情感方式的中斷,這種失落不可挽回。我們不妨大膽設想一下:如果能讓司馬遷看到漢朝的崩潰,曹雪芹看到辛亥革命,魯迅看到“文革”,將會產生多麼大的思維碰撞!他們的反應,大家無法揣測,但他們的目光,大家都已熟悉。
巴金的重要,首先是他敏感地看了一個世紀。這一個世紀的中國,發生多少讓人不敢看又不能不看、看不懂又不必要懂、不相信又不得不信的事情啊。但人們深陷困惑的時候,突然會想起還有一些目光和頭腦與自己同時存在。存在最久的,就是他,巴金。
三
巴金的目光省察著百年。
百年的目光也省察著巴金。
巴金的目光,是五四新文化運動所留下的最溫和的目光。在最不需要溫和的中國現代,這裡所說的“最溫和”,長期被看成是一種落後存在。
巴金在本質上不是革命者,儘管他年輕時曾著迷過無政府主義的社會改革。從長遠看,他不可能像李大釗、陳獨秀、郭沫若、茅盾、丁玲他們那樣以文化人的身份在革命佇列中衝鋒陷陣。他也會充滿熱情地關注他們,並在一定程度上追隨他們,但他的思想本質,卻是人道主義。
巴金也不是魯迅。他不會對歷史和時代作出高屋建瓴的概括和批判,也不會用“匕首和投槍”進攻自己認為的敵人。他不作驚世之斷,不吐警策之語,也不發荒原吶喊,永遠只會用不高的音調傾訴誠懇的內心。
巴金又不是胡適、林語堂、徐志摩、錢鍾書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