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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瑾撫摸著男孩的肩頭問。
“對啊,我是上夜班的工人。我沒有具體工作,我給自己規定的工作是觀察那些路人的眼睛。城裡面深夜到處人來人往,我嘛,就在他們之間遊走。我一個挨一個地看著他們的眼睛發問:‘你看見我了嗎?’他們都沒有看見我。可是我還是要問,這是我的工作嘛。”
六瑾輕輕地嘆著氣,她想起了那隻張飛鳥,男孩的這番話讓她流下了熱淚。這是誰家的孩子呢?她透過朦朧的淚眼看著他的手,他有兩個指甲發出白色的熒光——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越是黑暗的地方,你看得越清楚,對嗎?”
“是這樣。六瑾姐姐,我是練出來的。我原來和家裡人住在山洞裡面,我爹爹是獵人。我們生活得很富裕。爹爹不准我們點燈,要我們苦練自己的眼力,我就那樣練出來了。剛才我看見你哭了。”
“那麼這兩個指甲是怎麼回事?”六瑾拿起他的手來看。
“我不知道。原來沒有,後來就有了。”
這時六瑾聽到了鳥兒拍動翅膀的聲音。難道張飛鳥回來了?她問蕊是不是看見了一隻鳥,蕊回答說是他肚子裡發出的聲音。
“我要睡了。蕊,你要在窗臺上坐一夜嗎?”
“我上夜班,等一會兒還要出去呢。六瑾姐姐,你屋裡人很多!”
蕊是下半夜從六瑾屋裡走出去的。六瑾被門的那一聲輕響驚醒了,連忙穿上輕便鞋,追到外面。她遠遠地追隨著他。在大路上走了一段路之後,蕊就拐彎往車站方向走去了。他個子高,走得快,六瑾要小跑才跟得上他。
車站裡頭亮著燈,一個人也沒有,靜寂而有點陰森。蕊走到月臺的盡頭,舉起雙臂,口裡大聲呼喊。六瑾一直躲在方形的柱子後面觀察他。大約是他喊到七八聲的時候,六瑾聽到了隱約的隆隆聲。她以為是錯覺,因為她記得這裡並沒有半夜的車次。那聲音很快就消失了,六瑾想,果然是錯覺。蕊還在喊,聲嘶力竭,隆隆聲又響起來了,是真的。幾秒鐘後,汽笛聲響起,車頭在蒸氣裡頭衝過來了。六瑾看到蕊好像站不穩似的搖晃了一下,幾乎要掉下月臺,她的心往下一沉。還好,沒事,客車慢慢停下了。車廂裡湧出來那麼多的人,這是六瑾沒料到的,難道因為今天是休息日嗎?整個長長的月臺全是人,蕊被人們推來推去的,那些人都目標明確,只有他是個閒人,老擋著人們的路。六瑾看見他不屈不撓地呆在月臺上,伸長了脖子打量那些低頭行路的旅客,時常被他們粗暴地推開。六瑾喊了他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