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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不是別的,而僅僅是女孩子而矣。我愛的不是她們,偷偷瞧的也不是她們,而是她們修直的腿,柔細的腰身,隆起的胸部,白白的頸項……但絕不是她們,至少絕不是她們頭腦裡的思想。
現在,是它,是充溢著魔力,流動著異彩的頭髮又退回去了,退進從窗子瀉下的那款陽光裡。它久久不再擺回來,只隨著她寫字時身子的抖動在陽光裡盪漾,彷彿在陽光裡漂洗著,久久,我驚喜地發現它被洗成了墨綠色,是夏天禾苗瘋長時的那種綠色,彷彿能擠出水、出油來,彷彿是透明的,清得眼波能直滲到底,彷彿又將一部分光散射開去,周圍一片綠瑩瑩的,耀得眼光不敢直射,微合,每一根頭髮閃起一串七色的小光圈,根根匯攏來,聚成秋夜墨綠色的星空。
我聽到魔力在召喚,我知道我的手指現在想幹什麼,我看著它微微顫抖著卻又極為輕巧,絕無聲息地移開桌沿的鉛筆盒,自己佔具了那個位置,幾個指尖輪流著,象是緊張不安地敲打著桌面。它們想摸摸那頭髮,不,它們沒有這份勇氣,它們在等待,等待頭髮自己過來。漫長,漫長,忽然間,它們彷彿有意識地靜下來,我看見髮絲湧來了。如春雨,如春風,手指顫得更輕微而節奏卻更快了,在接觸的一瞬間,嫣然紅了起來,痙攣似的,錯落有致或直或曲地合成一朵,恰同被春雨潤了,春風醉了的春花。一味癢癢的感覺隨之傳遍周身,滿足感便充脹開來。指尖又動了起來,這回卻是輕柔而富有韻味,點著桌面,彷彿桌面是一張無弦的瑤琴,平靜地候著下一個輪迴。
突然一隻小手似無意地在眼前滑過,凝滯的眼光硬生生地被刮斷,發出斷裂的聲音。
手指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縮了回來,先於意識,象是觸到了燒紅的鐵簪。接著是椅子的前腿帶著身子頹然地癱向地板,一聲金屬和水泥撞擊的大響,許多頭顱轉過來,漠然的眼睛奇怪地凸著。
許久,我才從虛脫狀態緩過來。這是我最痛苦的時候,樊於期在《史記》裡揮起劍,正向自己的頭顱砍去,把它借給荊軻,一串血滴迸起,虹樣翼過慘白的日光——“吃飯了!”姥姥大叫——書落到了地上。這也不管用,那也不管用,王子來了,一個吻,真靈,白雪公主緩緩地撐開了眼睛——“鈴”——“鈴”——我突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早晚我會得精神病的。”
癱坐著,這樣又過了許久,我才感到有了力氣,能去看看是誰這麼可愛,把我人人都說長不了的陽壽又驚跑了幾天。
是同桌,姓孟,名尋,很文氣的名字,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