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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樹一想,她不要誤會了,便笑道:“以前我還未曾對關大叔說過北京有親戚呢,大姑娘回去一說,關大叔大概也要奇怪了。”家樹望了秀姑,秀姑向著窗外看看天色,隨意的答道:“那有什麼奇怪呢?”聲音答得細微極了,似乎還帶一點顫音。家樹也沉默了,無甚可說。還是沈氏母女,問問她的家事,才不寂寞。又約莫坐談了十分鐘,秀姑牽了一牽衣襟,站起來說聲“再會”,便告辭要走。沈氏母女堅留,哪裡留得住。
秀姑出得門來,只覺得渾身癱軟,兩腳站立不住,只是要沉下去,趕快僱了一輛人力車,一直回家。到了家裡,便向床上和衣倒下,扯了被將身子和頸蓋住,竟哭起來了。壽峰見女兒回來,臉色已經不對,匆匆的進了臥房,又不曾出來,便站在房門口,先叫了一聲,伸頭向裡一望,只見秀姑橫躺在床上,被直擁蓋著上半截,下面光著兩隻叉腳褲子,只管是抖顫個不了。壽峰道:“啊!孩子,你這是怎麼了?”接連問了幾句,秀姑才在被裡緩緩的答應了三個字:“我……病……了。”壽峰道:“我剛剛好,你怎麼又病了啊!”說著話,走上前,俯著身子,便伸了一隻手,來撫摩她的額角。這一下伸在眼睛邊,卻摸了一把眼淚。壽峰道:“你頭上發著燒呢,摸我這一手的汗。你脫了衣服好好的躺一會兒吧。”秀姑道:“好吧,你到外面去吧,我自己會脫衣服睡的。”壽峰聽她說了,就走出房門去。秀姑急急忙忙就脫了長衣和鞋,蓋了被睡覺。壽峰站在房門外連叫了幾聲,秀姑只哼著答應了一聲,意思是表明睡了。壽峰聽她的話,是果然睡了,也就不再追問。可是秀姑這一場大睡,睡到晚上點燈以後,還不曾起床,似乎是真病了。壽峰不覺又走進房來,輕輕的問道:“孩子,你身體覺得怎麼樣?要不然,找一個大夫來瞧瞧吧。”秀姑半晌不曾說話,然後才慢慢的說道:“不要緊的,讓我好好的睡一晚晌,明日就會好的。”壽峰道:“你這病來得很奇怪,是在外面染了毒氣,還是走多了路,受了累?你在哪兒來?好好的變成這個樣子!”秀姑見父親問到了這話,要說出是到沈家去了,未免顯著自己無聊;若說不是到沈家去的,自己又指不出別的地方來,事情更要弄糟,只得假裝睡著,沒有聽見。壽峰叫喚了幾聲,因她沒有答應,就走到外邊屋子裡去了。
過了一晚,次日一清早,隔壁古廟樹上的老鴉,還在呱呱的叫。秀姑已經醒了,就在床上不斷的咳嗽。壽峰因為她病了,一晚都不曾睡好,這邊一咳嗽,他便問道:“孩子,你身子好些了嗎?”秀姑本想不做聲,又怕父親掛記,只得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