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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就来上班,打扫车间,打扫我们的角落。灰尘结成的网没有了,斑驳的墙上挂上了漂亮的年历。遇上一天她来晚了或是请了假,我们就总会念叨她,角落里就没有了歌声,我们就又想起了招工干部挑剔的目光和母亲脸上的忧愁。那些日子,我们生活中的全部乐趣更是都在这个角落里了,但要有王雪,只要有王雪,只能是王雪。为什么呢?我还没来得及细想。
我们三个也都早早地就来上班了,而且一天比一天早,一个比一个早,而过去我们都是踩着铃声走进角落的。开始我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为什么。当我发现我们三个之间出现了一种隔阂的情绪时,我才明白了,那是由不自觉的嫉妒造成的,我们都想和王雪多耽一会儿,一天八小时太短了!而嫉妒说明了什么呢?有一次铁子和克俭竟吵起架来,无非是要在王雪面前证明自己的见解是对的。年轻人啊,残废了,却还有一颗年轻的心在跳!
我感到了这个,不那么早早地去上班了。不,我绝不是小说中那种高尚的情敌,正是因为我深深爱上了王雪,心上的防御工事就又自然地筑起来了——那是一道深壕沟,那是一道深深的伤疤,那上面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不可能”。何况还有那封信呢?那封信……哦,心在追求人间仅有的一点儿欢乐的同时,却在饱受着无穷痛苦的侵蚀,这痛苦无处去诉说,只有默默地扼死在心中,然后变成麻木的微笑,再去掩饰心灵的追求。
铁子和克俭也都不那么早地来上班了,因为一个大婶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自打王雪来了以后,你们也都不睡懒觉了。”唉,他们和我一样,我敢打赌!
王雪可真还是个小姑娘呢,她一点儿也看不出这些细微变化的原因。
夏天的晚上,她央求我们和她一块儿去附近的小公园看露天电影晚会。
她举着已经买好了的四张票,说:“《玛丽亚》,可好看了,去吧!”
“我不爱看电影。”铁子说,“那样的电影,看完了三天都堵心。”
“那咱们看《甜蜜的事业》,同时演好几部呢。”
“我也不去。”克俭说,“甜蜜啥呀?甜蜜个屁!”
“那你去吧,啊?”她又对我说,“散了电影,路可黑了……”
“你害怕吗?”我们同时问。
她皱着眉,难为情地点了一下头:“嗯。”
我们都同意陪她去了。因为能保护她,我有一种自豪感;铁子和克俭大概也是。
小公园里晚风习习,凉爽,飘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