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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照顧我,而是認為我什麼都幹不好,只會給家裡添亂。於是我就成了這樣一個可笑的傢伙:成天坐在書桌邊看些閒書(專業書早被我扔掉了),看累了就到我所在的這個大雜院裡散一散步,逗一逗鄰家的小狗或小雞。院子裡的住戶從未有人當面譏笑過我,因為我哥哥在此地是很受尊敬的。但我猜他們都在背後用“廢物”這類字眼稱呼我。如果不是因為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我也許就會照此生活下去了。
那隻母鼠一直到快臨產了才出現在我的房間裡。很顯然,它早就在這裡了,只是我從來沒有發現過,它也沒有洩漏它的行蹤。它是一隻體形不太大的母鼠,圓滾滾的,肚子在地上拖。它顯得很害怕,很謙卑,步履蹣跚地沿著牆邊溜。我看見它鑽進了我那個沒有門的鞋櫃,然後就一點聲音都沒有了。它是如何做到這麼安靜的呢?我實在是好奇,就悄悄地蹲到鞋櫃邊,將布簾子撩起一點。我遇到了那雙亮晶晶的、驚恐的眼睛,是它在陰影裡死死地盯著我。它所在的角上有一大堆撕成碎片的舊報紙,還有些碎布頭。我連忙放下布簾子。一般來說,它的窩被我看過了,它就應該換一個窩,但是它卻沒換。後來我想,也許我應該在地板上扔一些肉湯泡過的飯粒,另外舊棉絮也會是很受歡迎的,既然天這麼冷。由於有這樣的想法作怪,我的一貫潔淨的房間開始變髒了。
嫂子仍然任勞任怨地來打掃,她什麼也不說,默默地將那些沒吃完的、幹掉了的飯粒,還有那些絲絨和棉絮掃出門。我覺得她心裡對這一切都很清楚。她也幫我抹桌椅,但她從不接近那個鞋櫃,一次也沒有過,真是怪事。照我分析,鞋櫃前面掛的布簾子已經很髒了,早就該換洗了,她不會注意不到。當然它是很安靜的,它從未在她打掃房間時弄出過響動。
哥哥的態度則有微妙的變化。哥哥坐在我的床沿一口接一口地嘆氣,埋怨我在生活中太缺乏主動性了。“你為什麼不找一個精神寄託呢?!”他說這話時像是問我又像是問另外的什麼人。以前,他並不像現在這樣關心我的精神狀態,他一向認為我過得不錯。
“十多年都已經過去了,你還對我抱希望啊。”我嘲弄地笑了笑。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嘛。其實我倒並沒對你抱希望。”
他的背影顯得有點委屈有點無奈。一會兒我就聽到了爭吵聲,近來他和嫂子之間有時會發生爭吵。我當然知道哥哥絕對不是想要我離開他的家,正好相反,他還生怕我離開呢。好久以來,他就每天幾次到我房裡來探望,口裡並不說什麼,只是看見我在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