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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放了心似的。也許,他擔心我要出走吧,他就是這種喜歡瞎操心的人。我有一種直覺,我覺得他是知道關於老鼠的事的,也有可能是嫂子告訴他的吧。他不時起身往鞋櫃那裡走過去,然後又走回來,他甚至做出要掀起布簾子的樣子,但是他的手總是在半途又停止了。我還發現他回家的時間提早了。難道他放心不下我才提早回家嗎?上了年紀的人總愛疑神疑鬼的。
也許母鼠已經生下了幼鼠,也許還沒有。它的確是太膽怯,太謙卑了,一點響聲都不弄出來。即使在半夜,它出來覓食時,我也從來沒聽到它弄出明顯的響動。我是知道它出動的時間的,這又是我的一種奇怪的直覺。當我為莫名的、堅決要醒過來的意志所支配,奮力睜開雙眼之時,就會看見地板上那個小小的黑影。我看不清它的肚子的狀況,我只知道它的動作並不快,還有些笨拙。它巡遊一圈,將它認為好吃的吃完就回到窩裡去了。
我想,幸虧我不同哥哥一家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不然的話,每天給老鼠留食物的勾當真有點見不得人。從一開始,我就是在自己房裡吃飯的。當嫂子將飯做好時,我就去廚房取了我的那一份回房,我吃完後就把碗送回廚房。這種事好像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哥哥從未表示過異議。昨天我去廚房取我的飯時,嫂子眼也不抬地用鍋鏟指著一盤菜對我說:
“這個是你喜歡的,多吃點吧。”
那是一盤臘豬肉,她知道我從來不吃這個,為什麼要這樣說呢?我躊躇了一下,還是撥了些到自己的碗裡。回到房裡後,我才恍然大悟。於是那幾塊臘肉全躺到了地板上。第二天早上她來收拾房間時用清洗劑擦了好一會才將地板擦乾淨。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天夜裡我吃驚地發現母鼠的身體差不多長大了一倍。當它在地板上跑時,已經可以聽得見輕輕的、有彈性的響聲了。大約這是因為我每天為它提供高檔的飲食吧。我偷偷地掀開過鞋櫃的布簾子,並沒有發現裡頭有幼鼠。母鼠的肚子還是那麼大,還是拖到了地上。那麼讓我將它看作一隻大肚子松鼠吧,我這樣對自己說。很多人都飼養松鼠,還沒聽說過鬆鼠會傳染疾病。雖然我養的是地地道道的家鼠,但它待在房裡從不外出,也不咬爛我的傢俱,它傳播鼠疫的可能性應該是很小的吧。我認為我能夠同它和平共處。最近它有點兒長得太大了,吃得也多起來,不過只要嫂子樂意供給它食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嫂子總是說:“吃吧,儘量吃,你不會把我們吃窮的。我們這樣的家庭怎麼吃得窮呢?”她說話的口氣很像在兜售她那些化纖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