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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官,我想不出還會落什麼難。
她說:“誰也沒想到,簡直像做噩夢啊,頭天還好好的,還在大會上講話,讀檔案,第二天大清早,一隊衛兵就衝進我家裡,把他從床鋪上拖起來,五花大綁地押走了。”
我問是為什麼,她受驚地叫起來:“只有天曉得!”
我又問:“押走後又怎麼了呢?”
她講道:“過了幾天,他們把我也關起來了,關在一個油庫裡,審問我,要我交代我男人的錯誤。可我不知曉他犯了什麼錯,怎麼交代?我不交代,他們威脅我,抗拒從嚴,要槍斃我。”
我問:“你就這樣逃跑出來了?”
她說:“不,都是鐵門鐵窗的,怎麼跑得了呢。”
灶膛裡的火勢萎了,要加柴火。我添過柴火後,她接著說:“又過了幾天,也就是前天下午,我男人以前的一個部下來看我,給我帶來了我男人寫的一張紙條,上面說我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上南京去找老首長求救,否則……”她搖著頭憋出幾個字,“我男人說,只有等死!”
我記得,她講的這位老首長是個真資格的老紅軍,解放後曾被授予中將軍銜,當時在南京軍區當大官,她男人曾經給首長當過三年警衛員,她自己也曾在首長家當過多年保姆,後來她們結成夫妻還是首長夫人做的媒。可以想,這時候,只有去找老首長,才有可能救他們。但是,怎樣才能逃出去?
她說:“門窗是鎖的,外面還有專人看管,簡直沒有一點可能。天黑了,夜深了,我想的一個個辦法都實現不了,我急得一頭撞在牆上,只有哭,沒有任何辦法。後來,都到後半夜了,門突然被推開,進來的是我男人的老部下,就是下午給我送紙條的同志。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找了一根木棍,遞給我,要我狠狠打他一棍逃走。他說我必須打他,否則他說不清的。他幾次催我打啊打啊,還把頭伸給我。我拿著木棍,試了幾次,都下不了手,急得亂打轉。最後,他看我實在不行,拿回木棍,自己朝自己頭上往死裡猛擊了一棍,當即頭破血流的。我嚇得哭起來,上去捂著他傷口,他推開我,喊我快走。當時是夜裡兩點來鍾,他說到明天早上八點會有其他人來接班,就是說我有六個小時逃跑的時間,並且告訴我逃跑的路線。我哭著往外走,剛出門,他又喊我回去,塞給我一把沾了血的鈔票,後來我數了,總共是18元4角。這一定是他當時身上所有的錢,也是我現在身上所有的錢。”
說到這裡,她要我原諒,意思是她剛才說身上沒錢是假話,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