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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最先吸引對方的,當然是戴山諾利了。他的年紀較長;他是一個長得漂亮,性情剛烈,而又能言善道的青年;尤其重要的是,他不是卡斯達里人,而是一個“外來人”,一個有父母、有伯叔、有姑姑、有兄弟、有姊妹的人,對他而言,卡斯達裡及其所有一切的校規、傳統,乃至理想,只不過是沿途的一個驛站而已,只不過是一次短暫的逗留罷了。對於這位“稀客”(rara avis)而言,卡斯達裡並不是整個世界;在他看來,華爾茲爾只是一個普通的學校,跟其他任何學校並無兩樣;在他看來,“還俗”既不丟人,亦非受罰;等待他的未來並非教會組織,而是事業、婚姻、政治,總而言之一句話,是每一個卡斯達里人暗自渴想認識的“真實生活”。因為“人間”或“俗世”一詞,對於卡斯達里人,跟對很久以前的懺悔苦修的僧侶並無兩樣:都是某種卑下而不可觸及,故而也是顯得神秘,誘惑而又迷人的禁地。而普林涅奧亦毫無隱秘地表現他對這個人世的依戀之情;他對此點,不但一點不以為恥,相反的,卻因此引以為榮。他強調他自己與眾不同的差異之處,一半出於稚氣與兒戲的熱忱,但也有一半出於有意識的宣傳。只要一有機會,他就以他那些俗世觀點和標準反襯卡斯達裡的看法和尺度,並且爭論說還是他自己的想法比較美好,比較公正,比較自然,比較合乎人情。他在這些爭論中搬弄“自然”與“常識”等類字眼,用以詆譭失之纖細、不合世情的學校精神。他用了種種標語口號和誇張之詞,好在他趣味不惡,而且機智老到,故而不至於落到低階的叫罵,倒是他或多或少地運用了華爾茲爾辯論慣用的手法。他不但要為這個“人世”和非冥想的生活辯護,攻擊卡斯達裡那種“妄自尊大的煩瑣知性”,而且要向人證明,如果以敵之矛攻敵之盾,他也不會輸到哪裡。他不希望被人視為盲目踐踏文化花園的愚痴畜生。
約瑟·克尼克不時站在一撮以戴山諾利為中心的學生邊沿,默不作聲但聚精會神地諦聽著。通常以普林涅奧說話的時候居多。約瑟以好奇、訝異,乃至驚慌的心情,諦聽普林涅奧貶抑所有一切的權威,痛詆卡斯達裡所視為神聖的每一樣東西。他聽到每一件事情都受到了質疑,他所相信的每一樣東西都被指責為可疑或可笑。不久,約瑟發現聽眾中有許多人根本沒把這些言論當作一回事;顯而易見,有些人只是為了消遣而聽,就好像人們在市集聽人叫賣一般。並且,他還不時諦聽某些學生以嘲諷或嚴肅的態度回敬普林涅奧的攻擊。雖然如此,總是仍有幾個同學聚在普林涅奧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