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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好似在翻滾轉動。這些畫不錯,應當保留著。而這幅馬廄圖卻令人遺憾,沉凝的藍天用棕紅色很正確,也符合情調,但是畫還沒有全部完工,太陽直照著畫紙,使他雙眼劇痛。後來他不得不在山泉裡洗了半天臉。是的,堅毅冷峻藍色前的棕紅色是畫出來了,很不錯,這可不是小小的色彩調和,這是他為了避免哪怕是最微小的失真或者失敗而努力求得的。人們倘若不用卡普特紅顏料也許還不會獲得這般好效果。在這個領域存在著神秘性,大自然的種種形態,上與下,厚與薄都可以任意移動,人們可以為此放棄一切老實模仿自然的較狹隘的手法。就連色彩也能夠加以偽造,真的,人們可以用上百種方法將其加強,使其黯淡或者轉換。但是如果想用色彩來重新繪出一部分大自然,這就涉及在用色時得毫髮無差地把握住諸種色彩在自然本身中的同樣關係以及相互間的同樣張力。在這裡,一切都取決於個人,在這裡,只是用橘黃替代鐵灰,用茜紅取代黑色仍然只可算自然主義者。
是啊,又虛度了一天,收穫極少。這幅工廠高煙囪上的紫紅色與另一幅畫,也許就是水井素描的色彩,似乎十分協調。倘若明天天色陰霾,他就去卡拉賓那,那裡有一幅洗衣婦女圖。如果又下起雨來,那麼他就留在家裡著手把山泉風光改制成油畫。現在趕緊上床!一小時又飛快過去了。
他走進臥室一把扯下襯衫,把水倒向雙肩,聽任水流噼噼啪啪地打在紅石板地上,隨即一下子蹦入高高的床鋪上,熄了燈。透過窗戶,蒼白的薩羅特山正朝裡探望,克林格梭爾在床上觀察它的形狀已有上千次了。從山谷深處傳出一隻貓頭鷹的鳴叫聲,深沉而空洞的聲音使他覺得好似在做夢,又好似是自己的幻覺。
他閉上眼睛,想著吉娜,想著洗衣婦女圖。老天爺,成千件事物在等他去畫,成千杯酒都已斟滿了啊!這片大地上沒有不值得他去描繪的東西!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不值得他去愛的婦女!為什麼存在時間?為什麼總是僅僅存在這種愚蠢的先後次序,而沒有那種洶湧澎湃而至的同時並存呢?為什麼現在又是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像一個鰥夫,一個老人呢?人們能夠在自己短暫的一生裡盡情享受,盡情創造,但是永遠只能夠唱完一曲再唱一曲,卻無法同時用成百種聲音與樂器奏響出一首圓滿完整的交響樂。
很久以前,他,十二歲的克林格梭爾曾經有過十條命。男孩子們玩官兵捉強盜遊戲時,每個強盜都有十條命,當他被捕捉者的手碰到或者被長矛刺中時,他就算丟了一條命。還剩六條,三條,甚至一條命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