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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默默地吞嚥。這樣的傷緒,說不得,提不得。一提,自己便先潰敗如山。所以沒有出口,只得由著它熬在心底裡,一點點腐蝕著血肉,腐蝕得她蒙然發狂。“本宮知道,這詩突然流傳宮中,自然是有古怪。可畢竟白紙黑字是皇上所寫,否則誰敢胡亂揣度聖意。本宮自知不是髮妻,卻也不願落了這樣的口實,叫皇上自己比出高低上下來。”
容珮望著如懿倔強而疲倦的容顏,靜了半晌,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良久方嘆息不已:“皇后娘娘,奴婢算是看得分明瞭。在這宮裡,有時候若是肯糊塗些渾渾噩噩過去了,便也活得不錯。或是什麼也不求,什麼也不怕,倒也相安無事。可若既要求個兩心情長,念著舊日情分,又要維持著尊榮顏面,事事堅持,那麼,真當是最最辛苦,又落不得好兒。”
彷彿是暮靄沉沉中,有巨大的鐘聲自天際轟然傳來,直直震落於天靈蓋上。曾幾何時,也有人這樣執意問過:“等你紅顏遲暮,機心耗盡,還能憑什麼去爭寵?姑母問你,寵愛是面子,權勢是裡子,你要哪一個?”
那是年少青蔥的自己,在電轉如念間暗暗下定了畢生所願:“青櫻貪心,自然希望兩者皆得。但若不能,自然是裡子最最要緊。”
不不不,如今看來,竟是寵愛可減,權勢可消,唯有心底那一份數十載共枕相伴的情意,便是生生明白了不得依靠,卻放不下,割不斷,更不能信。原來所謂情緣一場,竟是這般抵不得風摧雨銷。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終於有了與他並肩共老的可能,才知道,原來所謂皇后,所謂母儀,所謂夫妻,亦不過是高處不勝寒時彼此漸行漸遠的冷寂,將往日同行相伴的恩情,如此輾轉指間,任流光輕易拋。
這夜下了一晚的瀝瀝小雨,皇帝宿在永壽宮中,伴著有孕而日漸痴纏的嬿婉。這一夜,皇帝聽得雨聲潺潺,一早起來精神便不大好。嬿婉聽了皇帝大半夜的輾轉反側,生怕他有起床氣,便一早悄聲起來,囑咐了小廚房備下了清淡的吃食,才殷勤服侍了皇帝起身。
宮女們端上來的是熬了大半夜的白果松子粥,氣味清甘,入口微甜。只用小銀吊子綿綿地煮上一甕,連放了多少糖調味,亦是嬿婉細細斟酌過,有清甜氣而不生膩,最適合熨帖不悅的心情。
皇帝嚐了兩口,果然神色鬆弛些許,含笑看著嬿婉日益隆起的肚腹:“你昨夜也睡得不大好,還硬要陪著朕起身。等下朕去前朝,你再好好歇一歇。”
嬿婉半羞半嗔地掩住微微發青的眼圈,嬌聲道:“臣妾初次有孕,心內總是惶惶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