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革命還是毀滅:沉重的小說 (第4/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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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人的悲哀》,1923年的《麗石的日記》、《海濱故人》等篇什也均屬“問題小說”,但敘述者已不把焦慮中心放在對問題的解決上,而是以問題作框架,抒發出滿天的悲雲愁霧。其實,說理本非小說的特長,而抒情方是藝術的強項,故而楊義先生軒輊道:“廬隱在詩歌、散文方面輸於冰心,在小說的成就上則有過之而無不及”,此話頗有道理。冰心寫了一個“愛”;而廬隱寫了一個“愁”冰心的“愛”是祈使句,是命令式;廬隱的“愁”則是省略句,是傾訴式。冰心是先有問題,後造小說;廬隱是先有一腔苦痛,再化滿紙血淚。冰心的問題,不是敘述者自身的問題,而是敘述者的解決物件;廬隱的問題,則是敘述者並未當作“問題”提出的自身的問題。冰心像一位發還作文字的老師,欣慰並得意於自己的評語;而廬隱則是一個失學的優等生,在曠野裡一頁頁撕下心愛的日記放飛到風中……廬隱的“問題小說”雖也有“人生究竟是什麼”的提問,但她並不在乎答案,而只把自己沉浸在這提問的氣氛中,在矛盾和彷徨之間體會那份生命的“沉重”。所謂“十年讀書,得來的只是煩惱與悲愁,究竟知識誤我?我誤知識?”(《海濱故人》)這是不需要回答的,需要的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知音。冰心不是這樣的知音,所以她並不瞭解筆下的何彬。真正的何彬絕不是一束鮮花、幾聲呻吟所能感化征服的,而必定是高揚起尼采的鞭子,站在冰心的面前。
沉重而不可排解,這便引起了“沉思”。王統照《沉思》中的瓊逸女士,日後很可能便是廬隱筆下的露沙之屬。王統照也寫過冰心《超人》那樣的宣揚愛的無邊偉力之作,即是著名的《微笑》。獄中一個精神麻木的小偷阿根,偶然看見了一個皈依基督教的女犯人的慈祥的微笑,頓時獲得了新生,出獄後成了個“有些知識的工人”。不過與冰心不同的是,這“慈祥的微笑”是偶然獲得的。倘若沒有這一“偶然”呢?《湖畔兒語》中的流浪兒就無法擺脫母親賣淫為生的悲慘命運。正如他1922年出版的長篇小說《一葉》的詩序所云:“為何生命是永久地如一葉飄墮地上?為何悲哀是永久而且接連著結在我的心底?”《一葉》的主人公在牆上掛著愛神的畫片,但這愛神並不能解決主人公的人生悲哀與苦悶,正如《沉思》中的女模特並不能讓畫家實現其藝術理想。
沉思或許能令人清醒,於是便可以比較冷靜地審視人生。這便有了一位以冷靜著稱的問題小說家——葉紹鈞。從1919年到1923年,他先後發表了四十多篇短篇小說,結集為1922年出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