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第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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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卸的一堆補路的石塊,可是沒有放紅燈。
「摔著沒有?」祥子問。
「沒有;我走回去吧,你拉著車。」曹先生還鎮定,在石塊上摸了摸有沒有落下來的東西。
祥子摸著了已斷的一截車把:「沒折多少,先生還坐上,能拉!」說著,他一把將車從石頭中扯出來。「坐上,先生!」
曹先生不想再坐,可是聽出祥子的話帶著哭音,他只好上去了。
到了北長街口的電燈下面,曹先生看見自己的右手擦去一塊皮。「祥子你站住!」
祥子一回頭,臉上滿是血。
曹先生害了怕,想不起說什麼好,「你快,快──」
祥子莫名其妙,以為是教他快跑呢,他一拿腰,一氣跑到了家。
放下車,他看見曹先生手上有血,急忙往院裡跑,想去和太太要藥。
「別管我,先看你自己吧!」曹先生跑了進去。祥子看了看自己,開始覺出疼痛,雙膝,右肘全破了;臉蛋上,他以為流的是汗,原來是血。不顧得幹什麼,想什麼,他坐在門洞的石階上,呆呆的看著斷了把的車。嶄新黑漆的車,把頭折了一段,禿碴碴的露著兩塊白木碴兒,非常的不調和,難看,像糊好的漂亮紙人還沒有安上腳,光出溜的插著兩根秫秸稈那樣。祥子呆呆的看著這兩塊白木碴兒。「祥子!」曹家的女僕高媽響亮的叫,「祥子!你在哪兒呢?」
他坐著沒動,不錯眼珠的盯著那破車把,那兩塊白木碴兒好似插到他的心裡。
「你是怎個碴兒呀!一聲不出,藏在這兒;你瞧,嚇我一跳!先生叫你哪!」高媽的話永遠是把事情與感情都攙合起來,顯著既複雜又動人。她是三十二三歲的寡婦,乾淨,爽快,作事麻利又仔細。在別處,有人嫌她太張道,主意多,時常有些神眉鬼道兒的。曹家喜歡用乾淨嘹亮的人,而又不大注意那些小過節兒,所以她跟了他們已經二三年,就是曹家全家到別處去也老帶著她。「先生叫你哪!」她又重了一句。及至祥子立起來,她看明他臉上的血:「可嚇死我了,我的媽!這是怎麼了?你還不動換哪,得了破傷風還了得!快走!先生那兒有藥!」
祥子在前邊走,高媽在後邊叨嘮,一同進了書房。曹太太也在這裡,正給先生裹手上藥,見祥子進來,她也「喲」了一聲。
「太太,他這下子可是摔得夠瞧的。」高媽唯恐太太看不出來,忙著往臉盆裡倒涼水,更忙著說話:「我就早知道嗎,他一跑起來就不顧命,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