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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北京土著,我熱愛北京,熱愛得毫無道理,熱愛得鼻涕眼淚。臭名昭著的沙塵暴來了,我拉了幾個大老外手下,走在長安街上,我說:“沒見過吧,不用去火星了,今天這裡就是火星了。”
城市總要比拼,香港人說,他們有法律和制度,他們有金融市場和國際資訊。上海人說,他們有便利店和金茂凱悅,他們有最老的殖民經歷和務實的地方政府。北京土著說,我們有故宮,長城,天上人間,我們有群鶯亂飛的“北漂”。
像是每年如期上市的大閘蟹,如期飛舞的柳絮,每年,一批批的“北漂”小夥子帶來擾動人心的才氣和力氣,一批批的“北漂”小姑娘帶來攪亂人性的臉龐和乳房。香港天災人禍造成的昂貴,在最差的館子吃六個小餡餃子也要20塊,“長安居不易”,年青人不能漂。《新民晚報》上全是如何提高自己的工作技能,繼而提升自己的薪水,上海漂的人沒有味道。
胡赳赳就是北漂文青的代表。
第一次見他是在一個茶樓,厚厚的眼鏡,瘦弱的身材。同坐的還有另外幾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和小姑娘,胡赳赳說:“使勁兒吃,這個茶樓是自助式的,不吃白不吃。”
我常常想像胡赳赳剛殺到北京時的情景,覺得心馳神蕩,血管裡胡人的基因“滋滋”沸騰:留江東爹孃在身後,留奪去自己童貞的姑娘在身後,來到北京,沒有關係,沒有工作,沒有存款,提一個箱子,裡面三條內褲,三雙襪子,一本稿紙,一腔性情,半打避孕套,就來了。我繼而聯想到沈從文,下了火車,抬眼望見前門樓子,聽見鴿哨響起,小學文化的沈從文掂量了一下自己骨血裡的才氣,說了句類似凱撒第一次到高盧說的話:俺來咧,俺瞅見了,俺都擺平咧。
北漂文青胡赳赳的雜文裡,一大類是反映一個北漂對北京的切膚感受:
“大學畢業後我的軌跡很明確,一直北上,在河南一個縣城裡做了兩個月的大夫後逃遁了,主觀原因是難以忍受清苦,我跟同伴說,我還是適合在都市裡生活,因為我還有慾望。就這樣我懷揣著兩百元錢到了北京,並且在火車站還被一個女人給騙了,她謊稱她是衛校老師,錢包丟了問我要錢給單位發傳真。”
“很多時候,我都能夠想像自己是一隻蟑螂,在偌大的北京城裡探頭探腦,日出而息、日沒而作,仰望著頭上的星空的同時也仰望著這座城市,我只希望自己不要被一泡尿憋死,也不要被誰一指頭給廢了。這就是我的道路,也是我所希冀的平安。”
“長安街是一支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