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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革廠令我很不自在,我決心繞開它,從西邊進入荒原。
那是一條野路,七彎八拐的,走不多遠又被堆積的泥土石塊截斷了。走走停停的,心裡總沒有底。會不會離荒原越來越遠?後來路就消失了。到處是堆積的泥土石塊,想要退回去,往回走了好久,還是那些高高低低的土堆礫石。我停下來打量四周,四周已變得令人吃驚的廣闊了。看來短時間是不可能回去了,幸虧帶著乾糧。
在遠方,暗紅的落日正在下沉。我不是早上出來的嗎?我出來並沒有多久。我推測我很可能已經在荒原上了。以前我在荒原上沒見過太陽,此時卻有落日,只不過落日不發光,周圍陰沉沉的。很快,又有一堆亂石擋住了我。我繞了好幾次都沒能繞得過去,只好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
荒原的西面竟然是這種情況,不要說樹啊鳥啊的一律沒有,連草都沒有。它給我的感覺是枯焦。這些不知哪來的亂石堆在這裡有多久了?它們有的已經長到地裡頭去了。我想起我兒時的一個玩伴,他成天跪在泥地上打彈子,人們看見他時他總是像個泥人。
太陽下去了,周圍漸黑,我拿出饅頭來咬了一口。真是美味的食物啊。我一連吃了三個,又喝了水壺裡的水。我找到一塊平整一些的大圓石,打算在它上面度過夜晚。這時我聽到黑暗中傳來馬蹄聲,嘚嘚嘚嘚的。是單獨一匹,它近了,我攥緊拳頭,它又遠去了。在這亂石和土堆當中,一匹馬是如何跑動的?我也想試著跑一跑,可又怕碰得頭破血流。我清楚地聽到了它,同上次一模一樣。這次更難理解,一望無際的亂石堆里居然有馬在跑。
懷著對它的愛,我將臉轉向它跑動的那個方向。它遠離了,但依稀還可以聽到。嘚嘚嘚嘚,啊,竟有這樣的馬?
黑暗中有人提著馬燈過來了,是兩個人,邊走邊小聲說話。我的天,這是我第一次在荒原上遇見人!可這是不是荒原呢?也許只是外圍?我有點緊張,我支著耳朵細聽。
“將他砍倒就跑了,頭都不回。”高個子說。
“手上的血會不會留下證據?”矮個子心懷憂慮,聲音沙啞,“我這個人做事總是瞻前顧後的。不像你,到一個地方闖一個禍。”
“誰知道是禍是福?不管這些了。”
他倆就在離我五六米遠處站住了,那盞馬燈幽幽地發光。
“那是個什麼人?”矮個子問,大概用手指著我。
“我看這個人同我們是一夥的。”高個子笑起來,“喂,你過來!你來了好久了嗎?脫離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