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咖啡館之歌 (第13/3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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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她會在廚房門那裡把酒遞給他們。這個交易過程絲毫沒有樂趣可言。拿到酒後客人就消失在黑夜裡。或者,如果有誰的老婆不讓他在家裡喝,他會轉回到小店的前廊,在那裡或街道上狂飲。前廊和它前面的那條街道也都是阿梅莉亞小姐的產業,這一點沒錯,不過她不把它們當作自己住所的一部分;她的住所始於前門,包括整幢房屋。她不允許任何人在裡面開啟酒瓶,除了她自己誰都不能在裡面喝酒。
現在她第一次打破了這個規矩。她進到廚房裡,駝子緊跟在她身後,接著把酒瓶拿到溫暖明亮的店堂裡。更有甚者,她還放上幾隻酒杯,又開啟兩盒餅乾,放在櫃檯上的一個盤子裡招待大家,誰都可以免費拿上一塊。
她只跟駝子一人說話,用粗糙沙啞的嗓音問他:“利蒙表哥,你是就這麼喝,還是在爐子上隔水溫了再喝?”
“不麻煩的話,阿梅莉亞,”駝子說(不加尊稱,冒昧地對阿梅莉亞小姐直呼其名,那是哪一年的事了?——她的新郎和結婚十天的丈夫也沒敢這麼做過。事實上,自從她父親去世後,就沒有人敢以這種熟悉的方式稱呼她,至於她父親,出於某種原因,總叫她“小丫頭”),“不麻煩的話,我想要溫了再喝。”
以上所述就是這家咖啡館的起源。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現在回過頭去想想,那天晚上像冬天一樣陰冷,要是隻能坐在店鋪外面慶祝的話,就太沒意思了。可是小店裡面有夥伴、溫暖和熱情。有人把後面的爐子捅旺了,那些買了酒的人在與朋友分享。還有幾個女人在那裡嚼甘草,喝汽水,甚至來上一口威士忌。駝子仍然是個新奇的人物,他的在場讓大家很開心。辦公室的那條長凳也給搬出來了,又加了幾把椅子。其他人則靠著櫃檯站著,或舒服地在酒桶和麻袋上落座。在店裡開啟烈酒並沒有引起什麼粗魯放縱、有傷風化的傻笑或任何不檢點的行為。恰恰相反,大家都禮貌到了近乎羞怯的程度。
這個鎮上的居民那時還不習慣為了娛樂聚集在一起。他們因為工作在工廠見面,或在禮拜天參加一個全天的野餐會——儘管這種野餐會帶有娛樂性,但其目的是加深你對地獄的認識,讓你對萬能的主充滿畏懼。但是一家咖啡館的意義則完全不一樣。即使最有錢、最吝嗇的老無賴也不會渾到在一家得體的咖啡館裡侮辱別人。窮人則心存感激地四處張望,捏起一撮鹽時都很優雅端莊。一個得體的咖啡館的氛圍意味著以下的素質:友誼、滿足的肚皮和一些優雅歡樂的行為。從來沒有人給那天晚上聚集在阿梅莉亞小姐店鋪裡的人講過這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