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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洄聽著,感到可怕又真實,尤其媽媽最後說的那一句——他走的時候很輕鬆,但活著的人太痛苦了。
他最近的思緒經常發生跳轉,想到死亡的頻率極高。有時候會突然地想象自己死去的畫面,或是腦子裡出現一兩句很適合寫在遺書上的話,明明處在躁期,明明很快樂。
蘇洄只能不斷地說服自己,他可以很好地生活下去,這個病不算什麼,只要他夠愛寧一宵,一定可以克服一切,就這樣一直陪著他。
他不會讓寧一宵受那樣的苦,不會的。
很多事想多了便可以成真,在這一刻蘇洄變得很唯心主義,希望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發展,他不在乎科學或正確,只想要寧一宵幸福。
寧一宵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冷得像雪裡的一棵枯木。
蘇洄第一次見他眼眶發紅,好像在咬著牙,不然根本走不出來。
他立刻上前,想抱住寧一宵,但被他拒絕了這個擁抱。
“孩子,再籤一下字。”年邁的警察遞過筆,看向寧一宵,眼神於心不忍,於是又補了一句,“節哀。”
這兩個字像晴天霹靂,打在蘇洄臉上。
他抓著寧一宵的一隻手臂,無措地看著他的側臉。
寧一宵到最後也沒有掉一滴眼淚,草草簽了字,抬頭,很冷靜地問,“火化的流程什麼時候可以辦?”
“已經走過鑑定流程了,明天上午可以通知殯儀館來取,看你方不方便,也可以晚一點。”
“早點吧。”寧一宵說,“我請的假只有兩天。”
就這樣,他們離開了派出所。蘇洄與他並肩走在黑暗的街道,路燈把影子拉得好長。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又很想安慰寧一宵,想了很久,只問出“可不可以牽手”。
寧一宵沒說話,蘇洄主動握住他冰冷的手,他沒躲,也沒有甩開,蘇洄就當他預設了,握得很緊。
“你的手好冰啊。”蘇洄抬頭看他,“冷不冷?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寧一宵搖了頭,看似漫無目的地走,但將他帶去了鎮上的一間賓館。
這裡一切設施都很陳舊,走進去便是經久不散的難聞煙味。前臺的木櫃子已經破得掉了大片油漆,木皮一揭就掉。
一箇中年女人坐在高高的櫃檯後,正用手機刷著吵鬧的短影片,聲音大得什麼都聽不見,她也咯吱咯吱笑著,彷彿很開心。
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寧一宵還是開了口。
“開一間雙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