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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美。也可以說,父親是藝術家靈魂的表面的層次,將軍則是比較本質的層次,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是互動的。父親用生命完成了他那扭曲、“失敗”、絕望的追求,將軍則將帶著一顆血淋淋的靈魂繼續上路。同樣可以說,父親就是將軍內心的世俗部分,是將軍每次偉大的精神戰役之後就要返回的“家”。而這個部分,又是將軍極度厭惡、鄙視,總想將它儘量縮小的部分。他透過父親那陰暗、殘忍、窒息的生活看見了自己的內心,他要徹底批判這種不人道的生活——雖然他自己同時又在繼續無可奈何地不人道。但將軍是有救的,因為他從未停止“向善”的努力。不論他的罪孽有多深,只要他還在主動(有意識地或無意識地)“革命”,他的精神就處在永生之中。暫時地,他失去了世俗中的一切。但他還會遇到世俗中的愛,還會重新建立同世俗的關係,因為“世俗”是“革命”的根基,不愛塵世生活的人不會想到要去“革命”。
“革命”的確慘無人道,因為人不可能一心二用,不可能面面顧及到。但“革命”又正是為了人道的實現,既對自己人道也對他人人道。為自己,是因為人的精神找到了出路,不用再害怕成為殭屍,也不會因發洩自己性格中的惡而殘害更多的人(如同父親害那些女人)。為他人,是因為將軍做出了榜樣,必有更多的人來效仿。向他學自我分析,也向他學用藝術方式來解決內心的衝突。所以將軍起先說:“我參加革命是為了我自己”,後來又“覺得自己是為了革命而不是為了自己才參加革命的了。”理念一旦產生,便會高高在上,成為人終生追求奮鬥的目標。從將軍的父親到將軍,這是認識的由表及裡,由淺入深。而契機則是將軍母親的死。世俗情感寄託的崩潰導致了兩代人性格分裂的外在化,也導致了父親對生命意義的懷疑(美的寄託已不存在,活著還有何意義?)。然而終於透過兒子不顧一切的絕望的突圍,透過他的用行動來創造意義的輝煌努力,新的向美、向善的通道出現了。兩代人的努力促成了真理的誕生。
“將軍幾次說,說服他的父親來北方居住才是他的最後一場戰役。他說他一定要贏得這最後一場戰役的勝利。否則,對他來說,革命就還沒有成功。”
毀滅性的結局似乎表明著將軍的徹底失敗,但這失敗卻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勝利,是繼首戰告捷之後的最終(是否是“最終”也很難說)勝利。人的自由意志戰勝了人的世俗惰性,在情感的廢墟上新生的“人”立了起來。當然,前面等待將軍的,還有無窮無盡的戰爭。因為世俗是消除不了的,它就是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