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和腥風血雨伴著他走過了十數年的殘酷時光,現在他要走上最後一程。他或許會死在朔北的雪中,和所有伽藍的先輩葬在一起。從此他一去不返,直到走過人世的彼岸。
落葉紛飛,三十名死士站在林中,夏侯瀲和持厭在隊伍最前面,長隨給每個人倒了一碗酒。日光照在烈酒中,波光粼粼,夏侯瀲低下頭,看見自己的臉。張昭在說著什麼,唾沫橫飛,氣勢高昂,所有死士在他的聲音中激情澎湃。但夏侯瀲一個字也沒有聽清。持厭也沒在聽,兀自望著天際的飛鳥發呆。夏侯瀲扭頭望向宮城的方向,視野盡處是高大巍峨的廣渠門。沈玦在那裡面的裡面,最中心的地方。他或許正乘著肩輿走在天街上,或許正坐在掌印值房裡批紅,又或許正立在小皇帝身邊睥睨群臣。
他永遠是那麼高不可攀的模樣,像從天邊走下來的人。可是這樣的人兒,終是走到了夏侯瀲的身邊。好捨不得啊,夏侯瀲又低下頭,望自己碗裡的酒,他看見酒裡的自己眼底有深深的哀慼。
他終於深切地感受到了當年屬於持如的痛苦,這痛苦深入骨髓,難以排解。
他真的很想留下來。
即便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死在沈玦的懷裡。
張昭在前面大吼:“爾等遠行,或許再無歸路,可有悔者?”
“沒有!”
“爾等所敵,乃鬼中惡煞,可有懼者?”
“沒有!”
“張昭恭送諸位前行,諸位生,乃大岐勇士,諸位死,乃大岐英靈。張昭先乾為敬!”張昭一飲而盡,將瓷碗摔在地上,噼裡啪啦的一聲響,瓷碗四分五裂。
所有人跟著飲酒、摔碗。夏侯瀲沒滋沒味地想,他以前是殺人放火的惡棍,現在倒成了英雄了。持厭端著碗不知所措,他不會喝酒。夏侯瀲喝完自己的,把持厭的接過來也喝了,一起摔在地上,吼道:“啟程!”
所有人大吼著回應:“啟程!”
夏侯瀲正要上馬,遠處傳來細碎的馬蹄聲,他掉過頭望向壟道,一個人騎著馬踩著晨光向他奔來。依舊是高挑的身條子,勁松一般挺拔的身形,那個傢伙即使是騎在馬上也要比旁人風流一截。
夏侯瀲望著他,拉著馬韁沒動彈,心裡忽然就有了悽惶的感覺。幹嘛要來啊,夏侯瀲想,好不容易決絕地說了“啟程”,好不容易割捨掉一切,沈玦一來,他整顆心都在崩塌。
可他終究不可能回頭。
沈玦下了馬,夏侯瀲走過去,其他人都很識趣兒地不作聲,等他們道別。沈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