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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要進行這樣一種古怪的緊張遊戲呢?為了榨取生命,為了使精神長存,也為了那至死不渝的愛——愛美麗的大自然,愛迷人的女性,愛天真的兒童和慈祥的老人。被死神盯住脊樑的作家不得不與時間賽跑,與對手耍陰謀,並反覆設圈套。這種彷彿是自娛,其實是獻祭的示範活動,給我們讀者帶來的是無價的精神財富。生存的姿態濃縮在瑞士山間懸崖之上緊張地閱讀的男主角的形象,以及峽谷裡小屋的陽臺上聚精會神閱讀的美麗的女主人公的側影上。也許,那是一種近似宗教的境界吧。作者用分身法創造的理想的讀者,向我們標出了純藝術的高度。絕對的虔誠者才有希望進行這種攀登。然而,閱讀這個矛盾的活動既創造無比寧靜的境界(如瑞士山間的姿態),又引發騷亂與革命。它逼得人不斷地奮起突圍,自始至終在密探與叛徒、策劃者與執行者這類角色之間轉換,一段經歷同另一段經歷交叉,一個故事套著另一個故事,一切都是那樣的不可思議,宛如夢中,卻又真實得令人膽寒。這是對於人的生命張力的挑戰,看你在被死神追殺的同時是否仍舊能夠沉浸在那位美麗女讀者的絕對寧靜的境界之中。規律是什麼?它就是革命暴力與崇高意志的統一。我們透過閱讀讓二者相互制約,推動一場生存的好戲向前發展。還有什麼東西比純粹的藝術更能讓人意識到生命的本質呢?
那麼,讓我們從作品中來探討一下事情的原委吧。純文學作者一生大部分時間處在致命危機之中,創作可以說是為擺脫危機而有意製造危機。那吞噬一切的羞愧、痛悔、屈辱迫使人將肉體變成零,作家只有徹底消失,內心才能得到平靜。然而真正的“死”是不符合他的本性的。只有他的不知疲倦的死亡演習,他的高超的發明,才能從內部謀殺舊的自我,改寫那鐵板釘釘似的歷史。蛻變因而尤其慘烈。你可以在幻想中暫時切斷時間,然而你的手中總是有“一隻箱子”;那麼採取抹去身份的辦法吧,既無來歷,又無將來;但過不多久,“上司”就會現身,揭開你的偽裝,毫不含糊地向你指明死亡之路。在壓榨之下,“技巧”就產生了。你學會了從最模糊的背景中傾聽命運的呢喃,學會了如何辨別那些面目不清的命運使者。你逐漸進入陰謀之中,練出了追查與及時逃循的硬功夫,並從這種高度集中的精神活動中隱約地看到了繼續生活下去的希望。這是什麼樣的技巧?一心二用,理智與感覺共謀的技巧。即一方面要放鬆,一方面又要高度集中。於寫作,於閱讀均如此。各種各樣的神秘人物便是各種各樣的使者,只要你拋開已有的經驗,努力跟上他們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