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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背上這樣顛躓,對她是怎樣的傷害,他心裡明白。
他微微哽咽,曾經許她的安定靜好,都成了空談。他說:“對不起,我害了你。”
馬蹄濺起的雪沫子落在眼睫上,她眨了眨眼,用盡力氣平穩氣息:“自我跟你那天起,就註定生死相依。”
他心頭反倒平靜下來,這些天經歷過無數場戰鬥,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長淵岳家創立門派,至今已逾百年,三刀六洞的時代他經歷過。以一己之力迎戰追兵,不說退敵,替她爭取時間總還可以。
他下意識握了握她的手,“我拖住他們,你帶上牟尼神璧先走。”
她顫抖著喘息:“我不會生火,就算先走,最後也是凍死,倒不如夫妻在一處。”
她確實什麼也不會,萬戶侯府的大小姐,名滿天下的不單是那張臉,還有這雙柔豔的手。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讓她一個人進入雪域,只有死路一條。
她貼著他,輕輕哭起來:“刃餘,咱們一起走。”如果他現在下馬,就真的一個都逃不掉了。
她戀戀不捨,他也沒有辦法。橫下一條心來,至多不過死在一起,便再也不提讓她先走的話了。
長淵以北的這片雪域沒有名字,傳說山裡有兇獸,千百年來很少有人踏足。其實兇獸再兇,哪裡及人心黑暗,走投無路時,也許是救命的法門。他策馬奔進入口,常年不化的積雪填平道路,形成冰川,那彎弦月就掛在巍峨矗立的兩山之間,映照蜿蜒的幽谷,極具詭異別緻的風味。
身後追兵可能猶豫了下,並沒有立刻衝進來,那些來路不明的烏合之眾雖然貪婪,但更惜命。
他帶著她一步步向前,她沉默了很久,無端讓他害怕。
他喚她:“絳年,我們進來了。”
她動了動,嗯了一聲。
“你困了嗎?”他有些著急,“現在不能睡,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這回她說好,可是背上破了的口子呼呼地灌進冷風來,把她的魂魄都要衝散了。她控制不住手腳,不想下馬的,卻摔了下來。他大驚,一躍而下托起她,然而月色下隱約的箭羽,讓他心頭擂鼓一樣大跳起來。他失聲:“絳年!”這才發現她背上的皮甲不見了,有箭射來,便是血肉相迎。
其實他的傷不比她輕,破損的錦衣下千瘡百孔,只是她看不見罷了。
那一箭射在她背心,當時只覺被重拳擊中,並不感到多疼。她甚至悄悄去拔,可是拔不下來,原來是被貫穿了,胸前能摸到箭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