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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說讓她帶著牟尼神璧先走,她不能答應。一起走也許他還能活,要是留下,必定全軍覆沒。
她聽見他傷心欲絕的嚎啕,朦朧間看見雪域入口火光沖天,那些人追上來了。她想提醒他,卻除了本能地喘氣,再也說不出話來。
生命在流失,孩子在肚子裡痛苦掙扎,她的視線定格在刃餘揮起長劍的一剎那,他赤紅著雙眼說:“就算毀了神璧,我也絕不交給你們。”
這場戰鬥空前慘烈,等不來援兵,無非生死相搏。他身手再好,以一敵百也難有勝券。數不清身上中了多少刀,他們問不出神璧下落,當然不會真的下毒手,只想消磨他的戰鬥力,這樣恰好給了他喘息的機會。他退回絳年身邊,用盡內力擊破冰川,那裂縫迅速蔓延,在他們腳下粉碎,眾人忙於應對,待回過神來再追尋他們夫婦,發現人早就不見了。
雪域靜悄悄,沒有風聲,也沒有枝頭積雪跌落的動靜。平整如氈毯的地面上留下一串紛亂的腳印,伴隨血滴砸出的小小的、深色的孔洞,一路蜿蜒進山腳突出的一塊巨石下。
銀鉤樣的月亮,逐漸變成了棕紅色,照得滿地迷迷滂滂。石下一角有蜷曲的身影,緊緊抱著懷裡的人。撫撫她的臉,還是溫暖的,像睡著了一樣。他知道她已經死了,窮途末路之下,死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他背靠崖壁,想起初見她的時候,正是煙柳成陣的季節。那時少年俠氣,鮮衣怒馬,一日看遍長安花。刀光劍影裡闖蕩的長淵少主,自詡也是風流多情的人。可就是那天,她站在畫橋上,不以為然的一眼,便讓他心如春燕,直到如今。
他們認識好多年,一直沒有成婚。他在江湖上殺伐征戰,每每路過煙雨洲,都會去看她。兩地相思數十年,上年初夏終於把她娶回家,她風情又天真,需要最最花團錦簇的背景來烘托她。他以為自己有這個能力,結果竟連保護好她都做不到。那麼嬌脆的人,中了箭也一聲不吭,就這樣默默地死了。
刃餘低下頭,和她臉貼著臉,喉嚨裡泛起鐵鏽般腥鹹的味道,他說:“你走慢一點,黃泉路上等等我。”
只是可惜了孩子,眼看足月了,他母親再也沒法生下他了。
他伸手撫摩,作最後的道別。奇怪掌心裡凸起一塊,接二連三地叩擊,像在求救。他愣了下,看向絳年的臉,“他想活下去……”
絳年眼角流下一滴淚,在朦朧的月色下瑩瑩發亮。
刃餘勉強支撐起來,握著手裡的刀慟哭。剖腹取子,多殘忍的事,可是孩子有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