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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際!
他是菲律賓人,也不知怎的我初見面就迷了他,他膚色是深黃的,但他的性情是不可信的溫柔;他身材是短的,但他的私語有多叫人魂銷的魔力?啊,我到如今還不能怨他;我愛他太深,我愛他太真,我如何能一刻忘他,雖則他到後來也是一樣的薄情,一樣的冷酷。你不倦麼,朋友,等我講給你聽?
我自從認識了他我便傾注給他我滿懷的柔情,我想他,那負心的他,也夠A的享受,那三個月神仙似的生!我們差不多每晚在此聚會的。密談是他與我,歡舞是他與我,人間再有更甜美的經驗嗎?朋友你知道痴心人赤心愛戀的瘋狂嗎?因為不僅滿足了我私心的想望,我十多年夢魂繚繞的東方理想的實現。有他我什麼都有了,此外我更有什麼沾戀?因此等到我家裡為這事情與我開始交涉的時候,我更不躊躇的與我生身的父母根本決絕。我此時又想起了我垂髫時在北京見著的那個嫁中國人的女子,她與我一樣也為了痴情犧牲一切,我只希冀她這時還能保持著她那純愛的生活,不比我這失運人成天在幻滅的辛辣中回味。
我愛定了他。他是在巴黎求學的,不是貴族,也不是富人,那更使我放心。因為我早年的經驗使我迷信真愛情是窮人才能供給的。誰知他騙了我——他家裡也是有錢的,那時我在熱戀中拋棄了家,犧牲了名譽,跟了這黃臉人離卻巴黎,辭別歐洲,經過一個月的海程,我就到了我理想的燦爛的東方。啊,我那時的希望與快樂!但才出了紅海,他就上了心事,經我再三的逼問他才告訴他家裡的實情,他父親是菲律賓最有錢的土著,性情是極嚴厲的,他怕輕易不能收受我進他們的家庭。我真不願意把此後可憐的身世煩你聽,朋友,但那才是我痴心人的結果,你耐心聽著吧!
東方,東方才是我的煩惱!我這回投進了一個更陌生的社會,呼吸更沉悶的空氣;他們自己中間也許有他們溫軟的人情,但輪著我的卻一樣還只是猜忌與譏刻,更不容情的刺襲我的孤獨的性靈。果然他的家庭不容我進門,把我看作一個“巴黎淌來的可疑的婦人”。我為愛他也不知忍受了多少不可忍的侮辱,吞了多少悲淚,但我自慰的是他對我不變的恩情。因為在初到的一時他還是不時來慰我——我獨自賃屋住著,但慢慢的也不知是人言浸潤還是他原來愛我不深,他竟然表示割絕我的意思。朋友,試想我這孤身女子犧牲了一切為的還不是他的愛,如今連他都離了我,那我更有什麼生機?我怎的始終不曾自毀,我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