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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位井口,將菜地都淹沒了。是誰最先發現老村長出走了的呢?為什麼斷定他不會再回來了呢?不是有好些人在外頭度過了莫名其妙的幾天,後來又回到了村裡嗎?他畢竟是一村之長嘛。我們同鄰村關於用水的爭端還要等著他來解決呢,這種爭端除了他之外誰都會束手無策。樹才的女人披頭散髮地迎風跑,繞著村裡兜圈子。我聽到她也在喊“棗”這個詞,她喊的是她丈夫嗎?樹才大概回來了,不肯露面。
“阿牛這種人,哪怕天塌下來也不會去操心的。”
說話的是頂針老孃,頂針老孃是老村長的女人,她竟然沒有到山下去尋找老村長。
“老村長丟不了的,過兩天就會回來,您說呢?”我討好地朝她笑了笑。
“只有我知道,他根本就沒出走。”頂針老孃說話時看著飛跑的樹才女人,若有所思。
“那麼,他在哪裡呢?他為了考驗我們才躲起來的嗎?”
“你睡覺時留一隻耳朵值勤,不要睡得太死,老村長會來喊你的。”
頂針老孃坐在棗樹下面納起鞋底來了,隨著她低頭、抬頭的動作,她那頂黑絨線帽上的小球一顫一顫的。與此同時,村裡的好幾只狗發出慘烈的叫聲。也許這件事是她同老村長的合謀?我突然記起來昨天夜裡,是她喊我離開的。她湊到我耳邊,說有人在後院那裡等我,等了好久了,那人是外面來的,誰也不認識。接下去我就聽到了鄰居樹才的聲音。
我喝完第二碗稀飯時,貨郎就進屋了。貨郎放下擔子,那擔子裡頭是空的。他告訴我說在來村裡的路上被強盜追趕,他把貨物全扔給他們了,這才保住一條命。貨郎幾乎還是個小孩,十六七歲的樣子,他這麼老練真讓我吃驚。
“可是我們這一帶從來沒聽說過有強盜啊。”
“他們會不會是你們村的人呢?你們這裡不是有好多人失蹤了嗎?”
他那疑神疑鬼的神氣令我憤慨,我叫他馬上離開我家。他一聽這話就發起抖來,腿一軟,跪到地上去了。他說他們就在門外,身上都藏著兇器。我走到門口去看,什麼都沒看見,只有一隻黃狗在跑來跑去的。
“你在胡說八道吧?”我回轉身來問他。
“你是看不見他們的。他們,隱蔽得很好。”
“放屁!”
他被我這一聲吼嚇得鑽到桌子下面去了。
我覺得這孩子不像在裝假,有什麼事發生過了。為保險起見,我閂上了門,坐在家中靜候。他見我閂門,便放了心,從桌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