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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均有所不解。山鬼之說雖是夢境,卻貴在經年,於這世間又何嘗不是一種緣分?”說罷,屈原將手中耳杯遞了過去。
無明亦不推辭,從容接過,也不飲,只執在手中,雙眼依然遙望著遠去的江水,嘴角卻帶上了一絲苦笑。江風吹來,溽熱中帶著幾分暮晚的涼意。許久,無明朝向西邊晚陽落下的方向,仰頭飲了半盞,餘下的半盞,抬手在風中一劃、一傾,晶瑩的酒漿自盞中珠迸而出,每一滴中都似蓄了一枚小小的夕陽,轉瞬間便滾落在江面,再不見蹤影。
“國既破魂安所兮,壯士幾時寧歸。唯歸途之遼遠兮,江與山之難移。鳥返鄉兮狐首丘,拔劍四顧兮心何憂。”他的聲音低沉而肅殺,蒼涼沉鬱之感頓生,驀地令屈原心驚不已。
正待細問,他卻又開口了:“生逢此世,王侯尚不久矣,紅塵佳夢,豈不成空?日月山川,耿耿星河,佳人入夢,哪樣可謂長久?箇中冷暖悲喜,當是敝帚自知。不知屈兄如何,無明反倒時常羨慕身邊那些渾噩之輩,整日吟詩弄月美姬對酒,早已都是空空皮囊,便也不必再著意別的什麼空不空了。”
屈原在自己的震驚中沉默著,眼前的無明渾然不似平日裡一起雪月風花之輩,他的心中分明翻滾奔突著一條滔滔大河。屈原體會著他話語中深沉的痛楚與絕望,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回應。只得默默將無明手中耳杯再次斟滿。
無明淺淺一笑,微舉了舉杯,換了副輕鬆自嘲的語調:“羈留楚地這三年,若說知音,恐怕唯有靈均一人耳。”
往日裡,那一眾王侯貴胄對著屈原只有曲意逢迎,甚是無趣。難得一人能如此不拘寫意,屈原自覺幸甚,也嘆了句:
“嗟我何人!獨不遇時當亂世!”
無明一時痛快大笑,舉杯道:“所見略同!若有來生,當不負卿!”
“來生?無明兄說笑了。逍遙此生還來不及呢,管什麼來生?來,你我共飲此杯!”說罷,屈原仰頭一飲而盡。
無明執了耳杯,似是有話未吐,但片刻終是忍住了,一仰首,將杯中酒悉數喝了下去。
日頭緩緩升起。巍峨的宮殿、紛雜交錯的民居屋樑,及至街巷下面凌亂橫陳著的木質貨攤和攤位旁伸著懶腰的狸貓土狗,楚國郢都的大小街巷,終於被清早的陽光鍍滿了一層赤色。
今日的郢都不同於往日,日頭已經高懸,喧嚷的早集卻始終不見動靜,連平日在街巷裡熱鬧販賣的店家也都不知去向,整條街上不見一家鋪面開張。而通往城外的道路卻是被熙攘的人潮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