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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專供採集標本的罐頭裡擱上一塊麵包,從清晨到黑夜在戶外呆上一整天,根本想不到回家吃飯。
我現在看見特別漂亮的蝴蝶時,偶爾還能稍稍感受到當年的熱情。於是那一瞬間我的內心便又充滿了如飢似渴不可名狀的喜悅,那是唯有孩子才能夠感受得到的,就像我當年潛近我那第一隻黃鳳蝶時的感覺。於是我便又猛然想起了孩提時代無數次捕捉蝴蝶的光景,在乾燥的、散發著濃烈香味的原野裡的炎熱下午,在花園裡的涼爽清晨,或者黃昏時分在充滿神秘氣息的森林邊緣,我舉著捕蝶網守候在那裡,就像一個掘寶人,隨時隨刻準備著驚喜若狂。當我看見一隻漂亮的蝴蝶時,倒不在乎它是否特別稀罕,只要它停在陽光下的花朵上,彩色的翅膀呼吸般一張一合,捕獵欲就使我一下子透不過氣來,當我向它潛近又潛近,直到能夠看清每一塊閃光的彩色斑點,每一條透明的脈絡和每一根纖細的棕色觸鬚和茸毛,那是一種緊張和狂喜的感覺,一種混合著柔和的喜悅與狂暴的慾望的感覺,我後來在生活中極少再產生過這種感覺。
我父母都很窮,不可能送給我任何像樣的盒子,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收藏都儲存在一隻普通舊紙板箱裡。我把玻璃瓶塞切成圓片粘在箱底,用來插針,我的寶藏就在四堵可憐的硬紙板牆內受著保護。最初我很樂意並且常常把我的收藏拿給同伴們欣賞,但是別人有的擁有帶玻璃蓋的木箱,有的擁有帶綠色金屬網隔斷的盒子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高階容器,以致我後來羞於再展示我那簡陋寒磣的裝置。當年我還算安分知足,甚至捕捉到了激動人心的重要品種也能夠保持沉默,只把獵物拿給妹妹看。有一次我捕獲了一隻在我們這一帶非常罕見的藍色席勒蝴蝶,並做成了標本,當它乾透之後,我忍不住那份自豪感,決定至少得向我的一個鄰居顯示一下。他是一個教師的兒子,就住在我們院子對面。這個少年有一種“沒有缺點”的毛病,這毛病在我們孩子身上顯得更加可怕。他的收藏既少又不重要,他卻能透過對它們可愛之處的精心維護而變成一份寶藏。他甚至還掌握很少有人會的高難技藝,能把破碎損壞的蝴蝶翅膀膠補完整。他在任何方面都是一個模範孩子,我因而懷著半是忌妒半是欽佩的心情十分憎恨他。
我向這位模範少年展示了我的席勒蝴蝶。他以專家姿態鑑定了這隻蝴蝶,承認其確屬稀有品種,判定它值二十芬尼左右。這個叫艾米爾的孩子通曉一切收集行當,無論是郵票還是蝴蝶,他都懂得給它們估價。隨後他便開始批評,認為我的藍蝴蝶標本製作很糟,右觸鬚太彎,左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