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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是這片大海,原來就是在這裡,我們的上一輩開始了恩怨糾葛。
“前期工程已經開始,而他們煽動村民鬧事,抗議油輪碼頭會有汙染,然後說服政府改變規劃,重新選址建碼頭。一環套著一環,計劃真嚴密對不對?我父親冒著酷暑飛來飛去,試圖阻止或改變這個程序,最後他倒在機場裡——在沒能張開眼睛。”
“最終在離這裡二百公里的地方新建了油輪碼頭。招標被獨攬,整座島變成了一座大油庫。整個投資比我父親當年的標底還要多出幾個億,在商言商,這一仗他們贏得真是漂亮。
“每當走到這裡,每當看到這片大海,我就覺得我這輩子也無法原諒,原諒害死我父親的那些人。”
我知道其中也包括我,因為我父親,他永遠不打算原諒我,所以才會對我說出這些話。他的眼中有閃動的淚光,或許是我看錯了,因為他很快轉過臉去。面對那一片漆黑的大海,波浪的聲音像是一場疾雨,刷刷輕響著。
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又高,又遠,天與海都是遼闊的背景,而他只有孤零零一個人。
我說不出來任何話我從來沒有想過太多,我一直都覺得他是最恨我的那個人。可是他的手機裡只有我的照片,那還是我睡著了他拍下來的。
我還記得他給我吹頭髮,那樣暖的一點點風,拂在我的臉上,我一直以為,那是做夢。
他極力的壓抑,壓抑到我都覺得絕望,但現在我終於知道,比我更絕望的原來是他。
我抬起眼睛來看他。
而他只是看著海面。我不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抱有怎麼樣的一種感情,從前我恨他,單純而純粹的恨他,後來我們相互厭憎,都希望對方可以在自己面前死掉,現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些什麼。我愛過蕭山,那樣深沉那樣無望,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命運的灰燼。
而我和莫紹謙,或許只是一場註定了糾葛不清的孽緣。
我們在沙灘上一直坐到天色發白,大海漸漸露出它廣闊的天際線。海和天的分別減減明顯,大還是深藍幾乎墨黑,而天空是墨墨近乎深藍。
東方有很刺眼的彩霞。
我的腳踝腫到老大,根本不敢落地。
清晨的風比午夜的風更冷,我凍得都麻木了,試圖自己站起來,努力了幾次都是徒勞。他終於走過來,在我面前蹲下。我看著他的背,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可是總不能在這裡坐一輩子。我被他背在背上,揹回別墅去。海浪還是一聲迭一聲的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