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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最後一次給姜越送書。而就算知道,他大約也依舊不會覺得這與從前的每一次送書有什麼不同,當他離開時,也同樣不會費心去與姜越好好告別。
他只會覺得輕鬆罷了。
那夜他本以為姜越會隨意收下書就趕他走的,再不用他等待多時才帶走課業——畢竟戰事臨近,哪個要上沙場的人還會有心思寫什麼風花雪月的讀悟?可他沒料到的是,將要遠征的姜越彷彿正因了戰事臨近,而更留戀起了安平之境的寸絲寸縷般,聽聞他來送書,竟還特地迎到了正堂上。
那時姜越剛出宮,身上是未褪的朝服冠冕、鑲珠綬帶,厚重的色澤和壓肩的紋飾重重裹住這年僅十八歲的尊貴親王。正堂中光明的燭火映照他年輕而英俊的小臉,映亮他看向裴鈞的一雙眼睛,也映亮他身後木架上所掛的,一襲泛起冷光的御賜銀甲。
他接過裴鈞奉上的書,似乎想了很久,才頓頓說一句:“大約今後你不必來了。”
裴鈞心裡揣著事兒,不過隨口順他一句:“是,聽說王爺就要出征,祝王爺旗開得勝,早日歸來。”
說完他悶頭告退要走,卻不想身後姜越忽而出聲:“……裴鈞!”
他沒耐煩地皺眉回了身,按著脾氣低頭一應,過好一會兒,只聽正堂蒼白的寂靜中,獨獨落下了姜越重回清冷的一嘆。
他抬眼,見姜越正深深注視著他,面色一派肅靜,可眉心卻有如春水吹皺的淺痕,雙眼也似凝了霜雪。
片刻後,姜越自語般再嘆了一聲:“……罷了。”接著便從朝服堆砌花紋的袖口下伸出修長白指拿起書冊,用冷絕的口氣徐徐道:
“他日孤不知何時歸來……亦不知還能否歸來,今日,孤想再寫次讀悟,便煩請你等上一等。”
這仿似是最後關頭都不放裴鈞一個歇息,叫裴鈞聽來直覺煩躁,可對上姜越的一雙明眸,他卻見那少年王爺捧書看來的眼神裡,似乎有有種請求般的期盼。
這就更叫裴鈞窩火了,卻又只能強忍著應下。撣了袍子坐上右座,他皺眉看著姜越身後那套鋥亮的戰甲,心想便等——左右只當是最後一次了。
姜越見他一坐,即刻叫人端了紙筆到堂上來,也不去換下朝服,只摘下冠冕,坐在裴鈞上首的桌邊就鋪開書冊黃箋,扭頭看了裴鈞一眼,見裴鈞竟正看著他這邊,不禁一怔,又連忙低下頭了,抬手捂了會兒耳朵,這才斷斷續續地邊讀邊寫起來。
堂中獸爐裡的彤香一點點燃盡,又被下人添上。裴鈞等了良久還不見姜越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