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遇 (第1/4頁)
赫爾曼·黑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王濱濱 譯
真怪,經歷過的事兒會變得陌生,會逃離記憶。多年的光景和歷歷往事兒就這麼丟了。我常看見孩子們去上學卻想不起來自己的學生時代;看見中學生卻幾乎不知道我也做過學生;看見機械工去工廠,浮躁的職員去辦公室,卻全然忘記同樣的路我也走過,同樣的藍工作服和胳膊肘磨得發亮的“白領”裝我也穿過。我在書店瞧著德累斯頓皮爾松出版社出版的那些十七八歲年輕人創作的薄薄的、希奇古怪的詩集,卻想不起來我也曾作過類似的詩,而且受的是同一個把作家攥在手心裡的人的騙。
直到在一次散步抑或火車旅途中抑或在一個不眠之夜的某一刻,一段全然遺忘的生活浮現在我眼前,像一個舞臺佈景,被燈光照得刺人眼目,我想起了所有的細節,所有的人名、地點、聲音和氣味。昨天夜裡我就遇到了這種情況。一件往事又出現在我面前,當時我確信我會永世不忘,然而忘得一乾二淨已多年。就像丟了一本書或是一把小刀,找不到了也就忘了,可有一天發現它就在抽屜雜物堆裡,你又找到它,又重新擁有它了。
當時我十八歲,在車間裡做鉗工學徒,即將期滿。後來我認識到,幹這行幹不出什麼名堂來,所以決定再改行。在沒機會向我父親表白之前我仍然留在廠裡,幹起活來苦樂參半,就像一個已經辭職的人,知道條條大路任他走。
當時我們車間有個實習生,他的獨特之處在於與鄰近小城一個富婆沾親。這位女士是個工廠主的遺孀,年紀很輕,住有玲瓏小巧的別墅,行有豪華的汽車和坐騎。她傲慢、古怪,因為她不參加沙龍聚會,而是去騎馬,釣魚,種鬱金香,養伯爾哈德犬。人們提起她總是既忌妒又憤恨,特別是知道她在常去的斯圖加特和慕尼黑很愛交際後,這種不滿愈加強烈。
自打她侄子或是堂弟在我們這兒實習後,這位奇特的人物已三次光臨我們的車間,向她親戚問好並參觀我們的機器。她每次來必是穿戴華貴,每當她穿著華麗的衣服、帶著好奇的目光、問著可笑的問題穿過灰濛濛的車間時,都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一個高大的金髮女郎有著一張少女般的臉龐兒,如此活潑天真。我們穿著油漬麻花的鉗工工裝站在那兒,手臉黑不溜秋,覺得好像來了個王妃訪問了我們。我們後來每次悟出的道理都與我們社會民主黨人的觀點不符。
一天,實習生工間休息時走過來對我說:“星期天你想和我一起到我姑姑家去嗎?她請你去。”
“請我?喂,別跟我開這種愚蠢的玩笑,否則我把你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