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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護。
這片土地如此廣闊。他是如此渺小。每次回頭想看看走了多遠,他都發現好像沒有一點改變。腳抬起來,又原地落下。他望著遠處的山脈,起伏的原野,巨大的岩石,散佈在它們之間的灰色小屋小得可憐,一點都不牢靠,哈羅德簡直奇怪它們是怎麼堅持不倒下的。我們都一樣岌岌可危,他徹底絕望地意識到這一點。
日曬雨淋,夜以繼日,哈羅德不停地走,再也不清楚到底走了多遠。他在繁星滿天的夜空下歇息,看見雙手都變成了紫色,他知道自己應該舉起雙手放到嘴邊呵一下關節,但這一連串動作太多了,他實在不想動。已經記不起是哪塊肌肉支配著那隻手,記不起怎樣才能讓自己好受一點。就這樣坐著好了,盡情墜落到這片夜空和周遭的虛無當中去。就這樣放棄比走下去容易多了。
一天深夜,哈羅德在電話亭裡給莫琳打電話。他像往常一樣撥完號,在聽到莫琳聲音那一刻忍不住說:“我堅持不下去了。我走不到了。”
她沒有出聲。他不知道她是在考慮還要不要想念他,還是已經睡著了。
“我堅持不下去了,莫琳。”她吞了一下口水:“哈羅德,你在哪兒?”他朝外面看看。有車子一閃而過,有光,有行色匆匆趕著回家的人。一個廣告牌上印著電視節目廣告,節目秋天就開播,還印著一張巨大的女警的笑臉。前方是隔開他自己和目的地的無邊黑暗。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你知道自己是從哪兒走到那裡去的嗎?”“不知道。”
“村名也不知道?”“不知道。我想我好一陣子之前就什麼都沒看到了。”“我明白了。”她這樣回答,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哈羅德用力吞了一下口水:“不管在哪兒,應該離哲維山什麼的不遠了。我好像看到了一塊指示牌,但記不清是不是幾天前看到的了。我經過了很多山坡和荊豆,還有歐洲蕨。”他聽到電話那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是一口。他可以想象她的表情,她想東西時嘴巴一張一合的樣子。他又說:“我想回家,莫琳。你是對的,我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不想繼續了。”
最後她開口了。說得很輕,很小心,彷彿要隨時收回那些話似的。“哈羅德,我會試試看能不能找出來你在哪裡。我想你給我半個小時,可以嗎?”他把額頭壓在玻璃牆上,回味著她的聲音。“你半個小時後可以再打一個電話給我嗎?”
哈羅德點點頭。他忘了她看不見。“哈羅德?”她又叫了一遍,好像要提醒他自己是誰,“哈羅德,你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