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窗 (第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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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有人從背後猛推我一把。
“你不去看我的葡萄嗎?”老人傷風的嗓子響著。
我們鑽出洞口,宛如暗夜裡的兩匹老貓。
我的腳下又有了那種浮動的感覺。在地底的喧譁聲中,一隻鬧鐘始終叮呤作響。
一陣風颳來,是從未體驗過的,徹心透骨的冷風。我彎下腰,捂緊肚子發出了呻吟。
“葡萄很好。”老人蹲下去,津津有味地咂著嘴,抓住我的手伸向暗處。我觸到了柔軟的、溼乎乎的一大堆,很像動物的內臟,還有股腥酸味。我驚跳,發出尖叫。
“一開始,”老人的手在黑暗中捏弄著他稱為“葡萄”的那些東西,不斷地送進口中去咀嚼,“它們移動得很慢,後來漸漸快起來。有一個冬夜,我看見那些影子停滯在屋頂。就是那一瞬,我第一次看見了彩虹,於昏昏欲睡的狀態中。事情來得很突然,我競沒有完全醒悟,後來又復演了好多次,現在我已經習慣下來了。我的坑,就在這底下,你可以用腳觸到它。”
我用腳尖一探,又觸到那些柔軟的、溼乎乎的內臟,那上面好像還長著細小的吸盤,緊緊吸住腳上的血管不放。我連忙縮回腳,用手抽打著腳背。
“我常常碰見這種事:我在墓碑間踱來踱去,一抬頭,看見天上懸著一隻通紅的玻璃酒杯,昏濁的黃酒翻滾著泡沫,從杯邊溢位來。我聽呀聽的,周圍寂然無聲,只有邪惡的泡沫在空中嘩嘩流淌。你不嚐嚐這些葡萄嗎?”
他用冰冷粘糊的指頭來觸控我的手。
我縮成一團,躲來躲去。
食人肉的夜鳥又來了,兩隻綠眼在空中虎視眈眈,翅膀嘩啦嘩啦地拍打著樹枝向我撲來。我一躲閃,額頭咚地一聲與一個硬東西相撞,兩把鉗子緊緊卡住了我的腰。
“你說‘請’。”於昏沉中聽見老人嘲弄的聲音。
“請。”我稀裡糊塗地脫口而出。
滿地皆是黑色粗大的枝椏。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微光裡,老人那闇藍髮青的、軟綿綿的細腿依稀可見,很像腸子一類的東西。
我從半空向地下噴吐胃裡的積食。
“這種舞蹈很狂熱,”老人沉思著,“這是我母親,她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每天夜間都要從那底下爬出來狩獵,她的腦子早被螞蟻吃空了。你聽:蓬蓬蓬蓬蓬、蓬蓬蓬蓬蓬!她要像這樣跳一通夜,真是驚人的情慾。她有點粗野吧?她從來就這樣,我一直感到害怕,現在倒好了。我的性格優柔寡斷,招人厭惡,我一直想學母親,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