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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給你拿來吧。”
王和尚說:
“你們年輕人種地,總是尿素尿素,我才不稀罕花錢去買它哩。這天好久不下雨了,若再紅上十天半月,包穀就要受虧,我想把牛棚糞出了,給包穀壅了土,這倒能保墒呢。”
“那我明日一早來出糞吧。”
小月將洗臉水端了來,又進屋拿了自己的香皂、毛巾,就站在一邊看著才才——才才光著身子,披一件白粗布衫子,衫子的後背全汗溼了,發著熱騰騰的酸臭味。胳膊上,臉上,被包穀葉拉得一道一道紅印痕——就心疼起來,說:
“這麼熱的天,真都不要命了!那幾畝地,糧食只要夠吃就得了,一天到黑泡在地裡,就是多收那百兒八十,集市上包穀那麼便宜,能發了什麼財呀?”
王和尚正站在葡萄架下摘了幾片葉子,用手拍拍,要才才夾在褲腰下生涼;聽了小月的話,白了一眼,說:
“這是你說的話?農民就是土命,不說務莊稼的話,去當二流子?才才好就好在這一點上,難道你要他去和門門一樣嗎?”
“門門怎麼啦?”
“瞧瞧他種的莊稼!和咱家的地連畔兒,包穀矮了一頭,一疙瘩糞也不上,他哄地,地哄他,盡要長甜杆了!”
小月沒有到地裡去過,也不知道門門家的莊稼長得到底怎麼樣。但她卻看見門門穿得怪體面的,每一次荊紫關逢集都是吃喝得油舌光嘴的,他家是最早買有收音機的,前幾天似乎還看見手腕子上一閃一閃的,怕又戴上手錶了呢。
“可是,”小月說,“全村裡就算門門日子紅火哩。”
才才說:
“河南人愛搗鼓。”
小月便說:
“人常說:天有九頭鳥,地有湖北佬。你是湖北人,你就整天死守在家裡?才才哥,你說說,這牛喂得著嗎?病得這個樣子,不如早早出手賣了,倒落得省心。”
才才說:
“我也是這麼個想法,給大伯說過幾次,他不依嘛。”
王和尚說:
“當農民的沒個牛,還算什麼農民?”
才才說:
“大伯,就那麼些地,把牛喂一年,就用那麼幾天,犁的地又不深不細,還不如用钁頭深挖哩!”
王和尚說:
“你們年輕人做莊稼,心都太浮。牛耕地就說是不深吧,它可以推磨拉碾,可以踏糞;沒有糞種甜地不成?往後誰也不許彈嫌我這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