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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牛賣了,掏錢讓代耕。門門沒有牛,麥卻早種進地了。”
在這山窩子的小街上,門門的經營,影響了好多人家,先是老秦家婆娘作小本買賣,大到傢俱鍋盆,小到線頭頂針,逢集到荊紫關擺攤,老秦又挑豬閹狗地整日不落屋,但兩口子都是小鼻小眼的貨色,認錢不認人,有的是滋潤日月,缺的是本分人緣。門門則是典型的河南人性格:錢來如急雨,錢去似狂風;吃得大苦,享得大樂。人面前訊息又最靈通,衣著穿戴又多時興,人人背地裡常常罵他,有些事卻不得不去求他,他仗義疏財,浪蕩得倒讓人可愛。而就在才才家隔壁,也出了一個人物,姓毛叫二混的,他沒有老秦家的靈活,也缺乏門門的痛快,先是同才才一樣,老實巴交種莊稼,但後來就養了三頭牛,平日專供犁地推磨,別人借用一晌,掏一晌工錢,日子過得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人不欠我,我不欠人,掙得一個正經農民的聲譽。小月說的代耕的事,就是指這姓毛的湖北人。
“虧你說得出來!”王和尚不聽還罷了,一聽撞了自己的心病。對於毛家,他是最眼紅的:一樣的農民,人家競能養了三頭牛,咱一頭倒養得風一吹就倒,早被旁人恥笑了。如今怎麼紅口白牙地去央求人家?
小月說:
“不行就是不行,充那個面子幹啥?”
王和尚說:
“怎麼個不行?誰家不把牛當一口人待著?你平日出什麼力,操什麼心了?這牛誰也別想賣,我就不信它不是頭好牛!”
“好吧,好吧,我也盼著你靠這頭牛發家啊!”
毫無辦法,在這個家裡,爹是決定政策的,小月能把他怎樣呢?推完了磨子,又跟爹好歹挖完了地,白天一到船上,抱著竹篙就直打盹,競產生過這麼一個念頭:“什麼時候結婚呢?結了婚,爹就管不上我了!”
她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才才的身上了。
才才的地還沒有挖完。他娘早年患過哮喘病,天一涼就犯,大熱天裡,夜夜睡覺還穿著一個夾層兜肚,自然幫不了他多少忙。他又心重,地挖得一定要一尺多深,石子一一揀淨,菅草一根不漏,別人都下種到地了,他才四處跑動換著新的品種。已經有好多天,小月還沒有見到他。
門門還是每天騎著車子從小月家門外走過,搖著車鈴打驚喜鵲,接連好多日子不理小月。小月越是恨他,他的影子越是佔據在她的心上,後來競不是他到她的門外去,而是小月到他的窗外轉悠。這時候,他就常趴在後窗臺上,將米粒撒在那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