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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黝黑的面孔。她不得不雙手窩成杯狀放嘴邊喊話,他才能聽得見。就算這樣,他也未必能聽得懂,因為她說完以後,他笑著朝她喊著什麼,她也聽不清楚。在這兒,喧囂鬨鬧之中,弗·賈思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老弗蘭基的靈魂,在混亂的場面附近徘徊,嘴裡嚼著一大塊柏油,一直賴到中午,看大家開啟午餐盒。修路工人附近停著一輛漂亮的大摩托車。弗·賈思敏走之前羨慕地望著它,往寬大的皮座上吐了口唾沫,然後伸出拳頭仔細擦了擦。這裡是鎮上的豪華街區,臨近小鎮邊緣,有新蓋的磚房,人行道旁種植著花卉,平整的車道上停著一輛輛汽車。不過越豪華的地方,來往的行人也越少。於是,弗·賈思敏又往鎮上的中心地帶走去。烈日當頭,灼熱難當。她的襯裙被汗溼透了,黏在胸前,連蟬翼紗連衣裙也全是汗,時不時貼在身上。進行曲漸漸放緩,換成一支夢幻般的小提琴曲,她也跟著放慢腳步,和著舒緩的音樂,來到小鎮的另一邊。她穿過主街和工廠區,拐進陰暗彎曲的廠區街道。在那些嗆鼻的塵土和破敗不堪的晦暗棚屋之間,她可以找到更多的聽眾來講述婚禮的事。
(她東走西走的時候,閒言碎語時不時在心底嗡嗡作響。那是貝蕾妮絲的聲音,她過後會知道早上所發生的一切。你就這麼到處閒逛著,那聲音說,居然還跟完全陌生的人閒聊!我這輩子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貝蕾妮絲的聲音就是這樣,像嗡嗡叫的蒼蠅,叫人聽而不聞。)
從工廠區的破爛街巷走出來,她跨過一條隱形界線,那條線將黑人居住的舒格維爾街區和白人的居住區分隔開來。這裡和工廠區差不多,也蓋著兩室棚屋和破敗的戶外廁所,但這裡還種著又圓又粗的楝樹,投下濃濃的樹蔭,前陽臺擺著些花盆,裡頭常常種著陰涼的蕨類植物。她對這一帶熟悉得很,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回想起和這些熟悉街巷有關的記憶。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發生在其他季節——冬日裡淒冷的早晨,連洗衣婦鐵鍋底下的橘色火焰都彷彿在瑟瑟顫抖,還有颳著風的秋夜。
其間,陽光十分耀眼,她見到過許多人,和他們交談,有的她眼熟,叫得出名字,有的則素昧平生。絮絮叨叨間,婚禮計劃也初具模樣,並固定下來,到最後就變得不可更改。十一點半時,她已經筋疲力盡,就連心裡的樂曲也因體力耗盡而放慢了拍子。將真實自我展現給他人的慾望暫且得到了滿足,於是她回到鎮上的主街,那裡也是她的出發點。驕陽炙烤下,人行道白晃晃的,路上行人稀少,顯得荒蕪寂靜。
每次去鎮裡她總會經過父親的鐘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