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井烹香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壽衣是拿家裡的白紙剪的,至於身上那件爛棉襖,哪個捨得丟呢?不給弟妹們穿,也要送到當鋪裡去的。換好衣服,天色已經晚了,狗栓擦擦眼淚,彎腰將父親背在身上,感覺那輕飄飄的重量,不由眼淚又滑落下來,父親實實在在是慢慢餓死的,只是家裡人怎麼就沒有一點察覺呢?
一家人只有狗栓不夜盲,弟妹們牽著他的衣角,踉踉蹌蹌地在後頭跟著,乘夜出了村莊,來到祖父、二叔和母親葬身之地,三人跪在地上又磕了個頭,狗栓和弟弟說,“挖吧!”
挖吧,挖了個大坑,看見模糊的衣角時,他們不往那個方向挖了,找了個空餘的角落,小心地將父親放下,又一剷剷地把土攏好踏實,還要用大石壓上一段時間,免得被狗刨出來吃了。此時天色已將放亮,三人卻都不覺得疲倦,狗栓領著弟妹回到家裡,又去挑了水,洗了身上的泥土,在手臂上別了白布,一場喪事,便算是這麼辦完了。
“走,都進城去。”
狗栓本來話也不是太多,今日話更少了,弟弟妹妹滿面懵懂,洗刷乾淨了,讓狗剩披上父親剩下的長襖子——狗剩調皮,原本穿的襖子早破得不成樣子了。三人一起,撒開腳丫子走了一個多時辰,在城門口晃盪了一會,見門洞裡士兵稍微走開了一回,便忙乘機混進城去,省去了三文進城費。
此時天色剛亮了沒多久,種痘的人已經在登聞鼓附近排隊了,三兄妹吃著家裡帶來的煎餅,在嘴裡慢慢地咀嚼著,含化了往下嚥,這樣餓的速度比狼吞虎嚥更快一點,也不容易胃痛。他們是鄉下人,不敢和城裡人爭閒氣,不斷有人插隊到前面,也沒有說話,還是排在後頭的本地人不滿地叫嚷起來,這才稍微維護了一點秩序,“做甚呢!又不是不知道買活軍的規矩,隊排不好,一個人都不種!又不短了你的痘苗!”
前頭插隊的人這才訕笑著退到隊尾,後頭的本地老爺自覺維護了城裡人的體面,頗為得意,又看狗栓三人手臂上戴了孝,便問他們家裡是誰去世了。
如此一句兩句聊了起來,也是為他們唏噓,道,“不要送給縣城人牙子,今年行情很不好!連著歉收了幾年,州里、府裡,哪個大戶人家還收新人?說得難聽點,便連葷媽媽都不收養女了。送給人牙子,他自有一套甜言蜜語糊弄你,叫你少收身價銀子,轉頭把你小妹送到菜人市去,你去哪裡追究?”
狗剩聽得害怕,一把將小妹摟在懷裡,那人指點道,“去海州!海州還是要工的,也有人收用養女,尋個仁善的海商人家,求他們收養了去,你們冬日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