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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陣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中如願以償,很快,陸寧海為他辦妥了手續,親自送他離開。他再也沒有和陸寧海有過任何聯絡,然而留在陸寧海記憶中的那個人畢竟是鮮活的。沒有想到這些年一晃而過,再次上島,陸寧海要做的竟是將傅維忍的死訊帶給他的兒子,這樣驚人的相似和命運的迴圈讓人到中年的資深律師也不由得生出世事無常的感嘆。
按照法律程式,陸寧海謹慎地向傅家的第四代出示了傅維忍的死亡證明,並告知骨灰已在當地選址安葬。他還帶回了傅維忍部分生前遺物,不過是一些重要的隨身物品。由於去世得突然,傅維忍並沒有留下遺囑,傅家三房尚未分家,所以他名下的財產可謂相當有限,除了少部分現金和存款,還有一筆生前屬於他的信託基金,如今按鄭太太的安排,受益人將轉為他的兒子。也就是說,在他兒子二十歲生日之前,每月將能從基金中獲取一筆收益,金額不足以用來揮霍,但度日足矣,二十歲之後他方才對這筆基金享有全部的支配權。此後傅家將不再承擔他任何的生活費用,馬來西亞的所有產業他也將無權繼承。
在整個交接過程中,傅維忍年輕的兒子都表現得相當剋制。他仔細看過每一份法律文書,遇到不太明白的術語會禮貌地向陸寧海提問,但並沒有對其中的任何條款提出異議,也沒有過多地糾結於遺產分割方面的細節,然後平靜地在紙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他甚至沒有忽略陸寧海端起茶杯喝水時短暫的遲疑——客人一到,老園丁就沏好了熱茶,但是天氣冷,水也涼得快,陸寧海胃不好,冰涼的茶水讓他本能地抗拒,只不過出於禮貌,送到嘴邊多少也得抿一口。
年輕人當下就親手給陸寧海重沏了一杯,陸寧海掀開杯蓋,見茶色深黃,上好的貢眉茶香和著熱氣撲面而來,這讓他又驚又喜。他的家鄉盛產此茶,只是當地人多愛鐵觀音和白毫,竟不知道眼前年紀輕輕的少年人如何會知他喜好。他雖然替傅家工作多年,但僱主說白了只有鄭太太一人,與這個留在內地祖宅的孤兒聯絡很少,莫非對方是從他談吐間偶爾流露出來的鄉音猜出了端倪?若真是這樣,不可謂不觀察入微,洞若明鏡。
正事辦完,茶卻才喝了一半。陸寧海沒有像往常那樣急著離開,反而坐下來邊品茶,邊和年輕人寒暄了一陣。傅維忍的兒子在樣貌上與其父並不太相似,或許他長得更像母親。陸寧海瞭解傅家,自然也聽聞過關於他母親的流言,小心地避而不談。
短暫的接觸下來,陸寧海覺得這孩子雖然樣貌和性格都和傅維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