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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當然。”她大驚小怪地笑著,“你已經18歲了,連一支菸都沒有抽過,那像什麼話。”
窗外一陣悶雷不動聲色地壓境。那種轟隆隆的,似有若無的聲音令人聯想起深夜躺在火車裡面,耳邊充斥著的鐵軌和車輪間的對峙。“要下雨了。”鄭東霓喃喃地說,“而且是暴雨。”一道閃電就在這個時候迅捷地映亮了她的臉。咖啡館的那些靡靡之音頓時沾染上了某種詭異的無力。
18歲那年,我在一場暴雨來臨之前,點燃了這輩子第一支菸。
隆冬的時候,鄭東霓走了。那是2006年的年初,一個寒冷得非常清爽的星期六。我們都去送行了。三叔借來一輛七座的車,載著我們大家,穿越又漫長又寂寥的高速公路,直奔首都機場。
高速公路是個好去處。因為全世界的高速公路都長得差不多,所以你很容易就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因為一望無際,所以讓人安心。我這麼想的時候,非常巧,鄭東霓突然笑了,她說:“有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家鄉根本就不是龍城,而是這條高速路。”
“怎麼可能呢?”鄭南音使勁搖著她的小腦袋,“你可以說,我現在在龍城,在北京,在新加坡,在美國,可是你總不能說,我在高速路吧,那像什麼話?你最多隻能說,我在高速路上。”
然後她又非常大度地說:“好吧,反正你要走了。我不和你爭。”
“東霓,”三叔從駕駛座上轉過臉,手指著窗外,“你就是在那兒出生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遠方什麼都沒有,除了一排煙囪。以及煙囪們上空那片呈現出奇怪的土黃色的天空。
“怎麼可能?”她驚訝得杏眼圓睜,“這個地方離龍城有50公里。”
“這兒是清平縣。”三叔的表情裡掠過一點不自然,“龍城鋼鐵公司在這裡有個很大的分廠。出一些不在龍城做的鋼材。你爸爸他,在這兒工作過幾年,你出生以後不久他才調回到龍城的總廠來。”
“我還以為,我爸爸他,一直都在龍城總廠。”鄭東霓微微地笑了一下,“他們從來都沒有跟我說起過,我居然不是在龍城出生的。”
說真的,我也覺得意外。
小叔從副駕座上轉過臉,不緊不慢地說:“沒錯,你爸爸原先是在龍城總廠工作的。那個時候,你爸爸和他們廠裡另外一個人都在在追你媽媽。然後你爸爸在車間裡狠狠地揍那個人,差點一拳頭把人家打進一大鍋鐵水裡面。所以嘍,頭兒們罰你爸爸,把他調到清平縣來。然後,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