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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早就進搶救室,被連下了三張病危通知書。
也不知當時給我打電話是哪個醫生,特別危言聳聽。
上來就是一句:“秦燼家屬是吧,建議做好心理準備,他的後事可以籌備起來了。”
一瞬間,我舉著手機,呆站在原地。
窗外的大地在大雪中是乾淨純潔的白,世間像由閃亮剔透的水晶堆砌的城堡構成,一切如同一場夢幻無比的現實童話。
這是他殫精竭慮,親手在我眼裡構建的世界的樣子。
……誰也不會看見黑色,誰也不會看見腥紅的鮮血淋漓。
於是我們始於盛夏,終止於雪天,被皚皚白雪覆蓋走所有存在過的痕跡,等到來年春天,一切都會被抹除被忘記。
生命的衰敗猝不及防,又好像某種自然的規律。
也許是出於某種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我其實已然有些遺忘了當初在突然開啟手機聽到那個訊息的感受。
又也許並不是遺忘,我只是把它們藏好,存放妥當,不會輕易拿出來了。
而現在,心中那個被上鎖的空間裡,太過濃烈的情緒嘩啦啦地傾瀉而出,將我充斥,純白的雪不斷地落著,眼前好似也跟著模糊了一瞬。
接著我意識到,那些苦痛的、不忍回首過去早已隨風消逝了,此時,我們尚且好端端地站立在家門口,秦燼深不見底的眼睛正凝望著我,流露出毫不掩飾令人一目瞭然的深情和愛意。
或許他其實並不算是個善於遮掩的人,只是從前我站在我自己侷限狹窄的角度,我看不透亦讀不懂罷了。
他大概也並不想讓我懂,不想叫我明白。
這人自負至極,要直至死去才願意將一切攤開。
他從來不說愛,可能是愛字太輕。
白色的雪花沾在秦燼發頂、眼睫和弧度完美的鼻尖上,一碰到面板就化了,倒是他頭髮上殘留著星星點點白色的痕跡,隨著雪越下越大而越積越多。
“再呆下去,你就會變成老爺爺了。”
我小聲對他說。
秦燼看著我,幽深的眼裡好似盛著許多難以名狀的情緒,他低低地道:“你也是。”
他緊緊攥著我的手,骨節僵硬,好似一秒也不肯鬆開。
我動了動唇,忽然眼眶有些酸,卻說不出話來,發不出聲音。
因為喉嚨哽咽住了。
……漫天大雪落了滿身,也算是我們風霜同肩。
秦燼,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