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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再慢,七寶衚衕亦有盡頭。
記憶裡的家,已在身後。
阿薇放下簾子,輕聲道:“即便有朝一日能翻案,府邸也回不來了。”
賞給其他臣子倒還能周旋,成了皇子府,聖上總不會讓皇子搬出去。
“都說物是人非,可那物如今也似是而非了,它與從前不一樣了,”阿薇抿了抿唇,長睫顫了下,壓下了眼眶的溫熱,“回不來便回不來了,裡面的人都已經不在了,一座空蕩蕩的府邸於我也無用。”
聞嬤嬤曉得她的想法,順著道:“都不及報仇雪恨。”
阿薇短促地笑了聲。
畢竟是正日子,她們不能在七寶衚衕裡燒紙,便還是去了法音寺。
香客如織。
阿薇要了間廂房。
畢竟是城中寺廟,百姓上香方便,隨來隨走。
中午時還有香客留在廂房用齋飯、歇歇腳,眼下已是下午,廂房這裡的人三三兩兩。
聞嬤嬤搬了個陶盆出來。
阿薇蹲在上風口,身邊一疊往生經文,取了份點燃後放入盆中。
聞嬤嬤略擋著風,盆中火焰跳動,經文上被燒出來的黑邊越來越廣,而新的一份又覆了上去,頃刻間染了火苗。
抄經慢,燒經快,心中萬千感慨來不及流轉,便只餘下了一盆灰燼。
阿薇垂著眼,在火熄滅之前又點了香。
細細的香線被風吹開,香灰落入盆中,與那些灰燼混在一起。
阿薇沒有唸叨什麼,只靜靜看著那香越來越短,到最後剩下尾巴後,她又點了三支。
聞嬤嬤一聲不響地陪著,忽然間感覺到了一注視線,她不由轉頭看去。
阿薇亦有所覺,抬眸望去,就見那廂銀杏樹下站著兩人。
正是沈臨毓與他那親隨。
許是來了寺中緣故,沈臨毓沒有穿公服,著一身烏色錦袍,染了一層與莊嚴佛寺相稱的肅穆。
似也不覺得冷,這天氣裡亦沒有系件厚實些的披風,與旁的恨不能臃腫著取暖的香客一比,愈發顯得身量頎長。
虧得腳下還鋪了層銀杏殘葉,添了些顏色,不叫人一眼看去就凍得慌。
阿薇手中的這三支香也燒得差不多了,她便也丟進盆中,扶著膝蓋站起來,朝沈臨毓微微頷首示意。
客氣,也疏離。
許是見她燒東西,沈臨毓沒有上前來,淺淺點頭回應,算是全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