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6/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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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斯走進這間他熟悉的書房。它看上去實在並不像是牧師的書房。既聞不到花朵的芳香,也沒有菸草味。相當可觀的藏書書脊幾乎都是乾乾淨淨的漆皮或是燙金的,都不像通常在牧師藏書架上看到的那些褪了色、歪歪倒倒、蟲蛀起黴的書。如果更仔細地觀察一下,從那些理得整整齊齊的書本的標題上可以看出一種新的精神,一種不同於垂死一代的那些老派而可敬的老爺的精神。牧師藏書中作為擺設用的珍本,例如:本格爾、厄廷格爾、施坦霍弗爾1等人的作品,連同一些正如莫里克2在《塔上的風標》裡那樣動聽地加以歌頌的虔誠歌手們的作品等等,這裡都是沒有的,要有的話也是寥寥無幾,湮沒在大堆的現代書籍中了。總而言之,連同雜誌夾、高腳桌和攤滿了紙張的大寫字檯,全都有一副博學嚴肅的模樣。人們有這樣的印象:這兒是埋頭工作的地方。而在這裡,的確也做過不少事,自然,傳教、教義問答以及《聖經》課等方面的事,要比進行研究工作和給學術性刊物寫文章以及為自己寫書籍作準備工作這些方面的事來得少。在這兒不允許存在夢幻般的神秘主義和充滿預感的冥思苦想,甚至連超越科學界限的、以愛與同情迎合眾人如飢似渴的心靈的那種天真的心靈神學也被排除在外。在這裡,代替那些的卻是對《聖經》進行熱烈的評論和對“歷史上的基督”進行探索。
神學與別的學問,並沒有什麼不同。有一種神學,那是一種藝術;而另一種神學,那才是科學或者至少是想力求成為科學。從古以來就是如此,科學的東西往往是為了找新瓶反耽誤了裝陳酒那樣,不能兩全其美3,而藝術家們則在無憂無慮地堅持著不少表面錯誤的同時,給人以慰藉和歡樂。這是批評與創造,科學與藝術之間久已存在的力量懸殊的鬥爭,在這方面批評和科學總是有理的,卻未能討好於人,而創造和藝術卻不斷在散播信仰、愛情、慰藉、美夢和永生感的種子,而且不斷能找到肥沃的土壤。因為生比死強,信仰比懷疑有力。
漢斯第一次坐在高腳桌子和窗戶之間的小皮沙發上,牧師特別客氣。他像待朋友似地對漢斯談到神學校以及那裡的生活和學習情形。
牧師最後說:“你在那兒會遇到的最重要的新鮮事,就是開始學習《新約全書》的希臘文。它會給你開闢一個新的天地,充滿了勞動和歡樂的天地。起初你會覺得它的語言很費勁,因為它不再是古雅的希臘文,而是一種新的、一種新精神所創造出來的語言。”
漢斯留神地聽著,自豪地感到自己已接近真正的科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