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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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天的光景吧,那日一早又下了大雨,起來後五富就指天發恨:不能上街了,又得白活一天!我說:坐著想心事麼。五富說:有啥想的,我尿一泡了再睡呀,吃飯時不要叫我。他去了廁所,我從床上取了喝剩下的半瓶酒,喝著喝著就想起孟夷純,一個人在那裡偷著樂。五富從廁所回來,說:沒個下酒菜喝什麼呀?我在心裡說:回憶是最好的下酒菜。五富卻低了聲,說:高興,你得去救救黃八!
我說黃八怎麼啦?五富說黃八屋裡空著。黃八不在屋裡?五富說你沒注意他這幾天夜不歸宿嗎?黃八夜不歸宿,這我沒料到。咹?!我拿眼睛瞪著五富。
這個時候的五富,扭捏得像個女人,臉色通紅,不敢正眼看我。他或許是感到了羞恥,也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承認了他和黃八去過城隍廟后街的大眾舞廳,他們是花十元錢解決過問題。五富說到這兒,反覆地抱怨去舞廳是巷對面的老範教唆了黃八,而黃八又勾引了他,也是他出來這麼久了,實在是扛不住了,黃八一勾引他就上了鉤。說罷拿眼睛看我。我清楚他那目光的意思:你能找孟夷純,我們只是找了那些低等的妓女。我不計較五富,顯得很平靜,我說:不說這些了五富,說黃八,黃八怎麼啦?
五富提供的情況卻一下子使我心緊起來。
五富提供的情況是這樣的:黃八在舞廳結識了一個女的,四十多歲,牙有些突,嘴唇子老蓋不住牙。黃八向人家吹噓他是工廠的工人。那女的不相信,說工人沒有像你這麼黑的,黃八就說他是鍋爐工,二十年的工齡了,廠裡的福利非常好,十天就發一雙手套、毛巾和肥皂,還發一袋米。那女的便叫他黃哥,讓黃哥到她的住處去。女的是住在北城牆洞裡,黃八去過一次後又帶了五富也去過一次,那些洞是七十年代挖的防空洞,裡面用樹枝和包穀稈扎的隔牆,隔出了無數個小屋子。那女的屋子是最裡邊一間,涼爽是涼爽,光線不好,空氣也不好,像壞了的酸菜味。女的晚上在舞廳看臉色還白白的,白天裡看了臉又黑又青,沒一點光澤,牙更突著,牙是黃牙。
我說:牙是黃牙?你不是說脫了衣服都一樣嗎?
五富說:你咋還記著這話?我不是說那女的好不好,那城牆洞里人亂得很,黃八老往那兒跑,說不定會出事的!
我繼續喝酒,覺得事情是有些嚴重。
五富說:他昨夜沒回來……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沒有讓五富喝一口,我獨自喝。
五富一直看著我,像等著念宣判書。我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