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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捏被子上的火,棉花被子上的火是鑽著燒的,她怎麼能捏得滅?老孃……
樓下一個聲音說:你話就多得很!
樓下站了個男人,矮個子,是女人的丈夫,他對女人的訴說表示著不滿。女人說,我說了又咋,劉高興也是窮農民,他笑話我啊?你端盆水把床擦擦!她不再理會自己的男人了,又說幾個月沒回來,滿床的老鼠屎。有老鼠就好,幾時咱這地方老鼠都不來了,咱就只有餓死了。
我竭力地順著她話,同時臉上變化表情,但我還在為她的悲傷而嘆息不已著,她卻把話題輕而易舉地就轉移到了老鼠。我腦子裡也就又是老鼠,老鼠是富裕的象徵嗎,那麼,破爛多也就是城市繁榮的象徵吧。
哦,我們是為破爛而來的,沒有破爛就沒有我們。
五富說:那是你男人?
女人瞪五富,不是我男人是我把野漢子領這兒呀?是不是看著不搭配?噎得五富說不出話,咚地放了個屁。女人說:你還有意見了?就嘎嘎笑。樓下的男人果然端了盆子在水管子那兒接水,女人看著又說:你洗盆子了沒有,那麼髒的盆子你盛水就擦床呀?!
我說:你是你家的掌櫃的!
本來的一句恭維話,沒想她說誰當掌櫃的?我先頭的男人當掌櫃的,錢不從我手裡過,可我百事不管多輕省!她再笑了,眼裡波光閃爍,說:我用過兩個男人的。先頭的那個長得體面,就像你這派頭,可那是個沒良心的賊,我給他生下兩個孩子,他卻撇下我就死了,是患肝硬化死的。為了治他的病,花了六萬元,人沒保住還是死了。六萬元的債我到哪兒賺去,賣我幾回也還不清。這個是我們村後溝堖的,長得走不到人前去,只是個老實聽話,上了門後就跟我出來了。吃了白米細面也吃吃紅薯餄餎呀。
我們站在那裡說了一陣話,蚊子就在腿上咬。我客氣了一下:進屋坐吧。她就進來了。她拍了拍褥子的薄厚,揭了鍋蓋看了看剩的飯菜,又翻開面粉袋子聞了聞,說麵粉生蟲了,她那兒有個絲籮兒可以篩篩,就跑下去把絲籮兒拿了來。她同時在衣襟裡兜了四五個大土豆,說是她家地裡種的,來時挖了一籠子。
就在她下去之後不到半個小時,樓下東邊房裡起了吵鬧,接著一陣哐裡哐啷的破碎聲,女人連哭帶罵。我和五富同時走出門,要下去勸架,黃八卻站在他的門口給我們擺手,又跑上來快活地說:又開啟了是不是?我說得去勸勸,黃八說她是人來瘋,你越勸越來勁,上次我去勸,我說要打到外邊去打,屋裡小別把電視機撞了,那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