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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
灶火通往窯洞深處
鑿一孔窯洞
就造一盤大炕
盤一眼灶火
窯洞從土裡燒熱整個陝北
灶火從窯洞燒熱整個家
灶火是陝北的心窩
陝北的深處是天然的熱心腸
有了灶火
就能聽到地龍穿行
或蟄伏於夢鼾
或奔騰於血脈
灶坑一肚子三昧真火
燃燒幾輩人的精氣神
紅薯從野地回到窯裡
享受冬季的暖炕
炕洞被風匣鼓吹得一明一暗
閃現晝與夜的纏綿
大陝北
陝北
是一口大海碗
盛滿一條黃色的大河水
積澱五千年
上面澄清的是天空
下面淤沉的是土地
陝北
是一把糧食
五穀是爹
井水是娘
粗一頓 細一頓
飢也好 飽也好
總讓孩子們吃起精神來
陝北
是一曲信天游
流傳著家鄉最本色的口音
流傳著歲月最真摯的密語
傳男也傳女
傳遍十里八村傳遍三十里鋪四十里鋪
出了門
只要一張口
別人就知道你的祖籍
陝北
是一株老槐
花季生長愛情
旱季生長思念
風季生長堅貞
根深深地組建一脈家系
花密密地繁衍一片生息
年輪就是陝北的家譜
記錄著赫赫始祖
和芸芸後裔
陝北的羊
一
那道斜坡上
羊是條小道
大片大片的草
被風吹過
或被火燒過
剩下的才是羊
北魏狂飆後的寂寞
羊第一聲叫破青草
狼煙孤零零守著
宋夜山寨
羊的溫暖
像一點點柴火
煨熱白髮將士的甲衣
當年蘇武放牧的
就是一群這樣的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