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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心腸裡的小道，碧綠
吞沒了羊
①撥料：方言，指禳解。
陝北之神
一
誰見過陝北之神
古歷十月一或清明
前一夜，會夢見一副慈眉
川壩地臺墹①地
飄忽如風巡視農事
寬大的甩襠褲
黃塵颳起
一陣磕打鞋底的聲音
二
穀穗被壓彎南瓜被壓扁
崖畔的秋風亂如黃蒿
正月酵成一甕稠酒
年糕莊重地為陝北人過晬②和熗葬③
一院新窯裝滿玉米垛一樣的正午陽光
相好的妹子
吹向燈芯的紅唇
撲閃一下金箔似的舌尖
三
至高無上的黃
黃帝
陝北尊奉自己的神祇
春秋都要祭祀
燒一疊黃表，老墳
青煙先跪下再直上
我們迷信陝北有神
由老山羊下界傳諭
解下④解不下
就是解讀陝北的真言
我們解下了自己的姓氏
起了這麼多帶安的名字
陝北多舛卻無恙
蒙神所賜
大神無形
傳說神的面孔有些黝黑
披件夾襖，像個村長
做神之前還攔過羊
①墹（jiàn）：黃土高原一種谷底平地。
②過晬：嬰兒週歲。在陝北引申為小孩過生日。
③熗葬：陝北地區葬儀禮俗，用清油炸糕燻墓穴。
④解下：方言，明白，音“亥哈”。解下解不下：明白不明白。
北部高原
嗚——嗚——
牛角號的掩襲烏黑鋥亮
夜色是可汗的黑駿馬
踏破冰河的影子亂箭紛飛
狼煙插在歷史的城牆
像一杆沉重的大槍
嘶鳴如刀
捅進北部起伏的夢鄉
誰站在夕陽下
守著這片蒼黃
血色旗獵獵作響
弓弦般的風
扯緊強韌歲月
酸刺圪針扎梨①衝向前線
最後的箭挽有千鈞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