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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中,最要緊的事情還是真理儀。但就在第二個展室,她發現自己被一些非常熟悉的東西所包圍:櫥窗裡展示著在北極穿的衣服,就像她自己的毛皮外套,還有雪橇、海象象牙雕刻、獵海豹用的魚叉,還有無數五花八門的戰利品、紀念品和不可思議的東西,以及各種工具和武器。它們不僅僅限於她看到的那些來自北極地區的東西,它們來自世界各個地方。
哦,太奇怪了,那些馴鹿毛皮外套跟她穿的一模一樣,但他們把那架雪橇的挽繩系錯了。但有一張展示幾個薩莫耶德[ 薩莫耶德人(Samoyed ),生活於俄羅斯西伯利亞北部] 獵人的照片,其中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就是他們搶走萊拉並把她賣到了伯爾凡加。看!就是他們!甚至那根繩子被磨斷後又重新打結的地方都一模一樣。萊拉很清楚這一點,因為她曾經被綁在那架雪橇上好幾個小時,痛苦難熬……這些神秘的事情是怎麼回事?難道其實只有一個世界,這一切只是做夢?
後來她又遇到一些東西,讓她重新想到了真理儀。在一個陳舊的鑲著黑色木框的玻璃盒子裡,是幾個人的頭顱,其中幾個上面有孔:有的孔在前面,有的孔在側面,有的孔在上面。最中間的那個頭顱有兩個孔。卡片上印著細長的筆跡:這個步驟叫做鑽孔。卡片上還說,那些孔是在頭顱的主人還活著的時候鑽的,因為孔的邊緣癒合得很光滑。但有一個孔並不如此,那是被一支銅箭頭刺的,那支箭頭現在還在那兒,孔的邊緣粗糙破損,因此你能看出它的不同之處。
北方的韃靼人就這麼幹。斯坦尼斯勞斯•格魯曼對自己也這麼幹,這是認識他的喬丹學院的院士說的。萊拉迅速地看看四周,發現周圍沒人,她就拿出了真理儀。
她把意念集中在最中間的頭顱上,問道:這是誰的頭顱?他們為什麼要在上面鑽孔?
在從玻璃屋頂漏下的灰濛濛的光線裡,她全神貫注地站在那兒,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有人正看著她。
那人六十多歲,看上去很威嚴,穿著一套剪裁得體的亞麻服裝,手中拿著一頂巴拿馬草帽,他站在陳列室的樓上,從鋼製的扶手上往下看。
他灰白的頭髮整齊地從額前梳向腦後,他的額頭被曬成黑色,但很光滑,幾乎沒有皺紋。他的黑眼睛很大,睫毛很長,目光熱烈。幾乎每過一分鐘,他那深色的舌尖就會從嘴角伸出來舔一舔嘴唇。插在他胸前口袋裡的雪白手帕散發出濃郁的科隆香水味,就像種植在溫室裡的植物,味道濃郁得讓你幾乎能聞出它們的根在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