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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這些海報是在一部學生印刷機上以木刻板印出來的。嫩葉在海報上方閃爍,像是一張裂痕斑駁的綠色玻璃天篷。這裡要亮一些,警察也少些。兩個男的繼續向前走,既沒有加快腳步也沒有減慢腳步。前面的一個看樣子像趕路,帶點遊行領隊的慌張。他的步伐雖快,卻造作而笨拙,每走一步都像是從什麼高處踩下來——儼然是一個自負的德國市民的步姿。他的手臂在身體兩側小幅度擺動,背挺得直直。他知道他被跟蹤嗎?他的頭僵直而權威,但這種權威感卻讓他越來越難過。他是被前頭看到的東西所牽引的嗎?還是被某些背後的事物所驅策?他是因為害怕,才會不敢轉身的嗎?走在他後面的男人步履輕盈:一種渾若沒有重量、小精靈般的步履,它們在光影間滑行,宛如在一張網中滑行。一前一後這兩個男人就像是一個小丑在追蹤一位大臣。
他們走進了一條窄巷,空氣裡充滿酸腐食物的氣味。兩邊的牆壁再一次向他們吶喊,但這次是一些不盡屬實的廣告詞:“強壯的男人喝啤酒!”“知識就是力量,請讀穆爾頓的書!”在這條巷子裡,他們的腳步聲第一次交混在一起,形成明確無疑的挑戰;在這裡,那個壯胖男人看來第一次意識到背後的兇險。他堅定、行軍般的腳步聲開始偶爾出現一點點含糊和凌亂;他開始遠離陰暗的牆壁,走在人行道的邊緣。在較為光亮的地方,在有街燈和警察可以保護他的地方,他的神情似乎較為釋然。但他的追逐者是鍥而不捨的。“與我們在漢諾威會合!”兩邊的海報又在吶喊,“卡費爾德要在漢諾威講演!”“星期天到漢諾威來!”
一輛電車嘎嘎地經過,它的窗戶都有鐵絲網保護。一口教堂孤鍾開始單調地鳴響著,像是在一座空城裡哀悼基督徒美德的式微。他們繼續向前走,這一次相隔的距離要近些,但走在前頭的男人仍然沒有往回看。他們繞過另一個街角,迎面而來的是大教堂的巨大尖頂,像金屬薄片那樣嵌進空蕩蕩的天空。教堂鐘聲現在有應和者了,最後,鐘聲響徹整個城市,此起彼落,形成一陣陣緩慢而不協調的當噹噹噹聲。是祈禱鐘聲?是空襲警報?一個年輕警察站在一家運動用品店的門口,頭上沒戴帽子。在大教堂的門廊處,一根盛在紅色玻璃碗裡的蠟燭燃燒著。教堂毗鄰著一家宗教書店。在書店前面,那個壯胖男人停了下來,頭向前探,彷彿是打量櫥窗裡的東西,然後他又轉頭瞧瞧馬路;就在這一剎那,櫥窗整個亮起來,把他的五官照得通明。那個個子較小的男人開始飛奔,然後停住,然後又再往前跑。但為時已晚。
原來,方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