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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另一個角度開始理解,國土被夾在貪婪的中國人、俄國人、日本人之間,為什麼韓國能夠存在這麼久。我隱約看到柳青臥室裡,到處懸掛的深藍色和絳紫色垂幔,我的鼻子和耳朵變得比平常大兩倍,嗅覺和聽覺比視覺敏感多了。
我聞見我呼吸裡燒酒的味道,床上沉積的淡淡的女人的味道,房間裡飄散開的香水味道,窗縫裡滲進來的北京初夏的味道,洗手間裡飄出來的水的味道,浴液的味道。這一切和我的宿舍是如此不同。人除卻視覺的記憶都是非常模糊的,我只是依稀記得,我躺在宿舍裡,聞見淡淡的腳丫子味,辛荑和厚朴的腳丫子間或有些細微的差別,沒洗或者沒洗乾淨的飯盆味,樓道里傳來的鼠食味和玻璃皿密封不嚴漏出來的福爾馬林味,窗戶裡飄進來的東單街上小飯館傾倒一天積攢的泔水的味道。我聽見柳青在洗手間裡,水打在浴缸上的聲音,水打在柳青面板上的聲音,水順著柳青的身體滑下去的聲音。柳青身上裹了浴巾出來,頭髮上也裹了一條毛巾,她問,還喝嗎?廚房裡還有好幾瓶挺好的紅酒,有一瓶開了的,喝了一半。我搖頭。柳青按一下遙控器,客廳裡的音響啟動,我感覺一個大老黑肥腰一轉就到了臥室,到了我面前,開口唱“What a wonderful world”,光線暗淡,老黑的牙真白啊。他的腳在地板上輕輕來回滑動,他吐出的氣打在我臉上,他唱,天藍,草綠,朋友們之間相互致意,“What a wonderful world”。真是好器材,好聲音,比起這個“啼時驚妾夢”,我的隨身聽就簡陋得彷彿“一根雞巴往裡戳”。柳青繼續在鏡子面前用各種溶液處理她的臉,洗手間的門沒關,我看見她沒被浴巾包裹的小腿,脛骨筆直,腓腸肌曲線凌厲,腳趾甲上描畫粉底白色百合花。
在我幾乎睡著之前,柳青推醒我:“我洗完了,你去吧。”
“能不能不去洗啊,姐,我困了。”
“不行,人要和豬狗劃清界限。”
“我過了豬狗的童年時代,我小時候,家裡沒有熱水,洗澡要去廠子裡,要走十五分鐘,而且路上灰塵很大,夏天一週才去一次,冬天兩週才去一次。”
“但是現在不同了,改革開放了。”
“我現在也過著豬狗的青年時代。我們學校的澡堂子是在宿舍樓旁邊亂搭建的,基本上無法判斷熱水什麼時候就沒了。我完全適應以後,一兩分鐘就洗完了,否則難免一身肥皂泡沫地出來。最近校方努力解決熱水問題,但是問題變得更復雜了,現在的問題是,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