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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縫製結婚禮服,對裁縫來說可謂歷盡九九八十一難。
沾上了汗漬是要賠錢的,燈光吸引來的小羽蟻,對白色布料來說也是一種危險。
素子用冷毛巾擦去額頭和脖子上的汗,繼續縫裙裾上的滾邊。
素子已經二十七歲了,一直是裁縫店勤勤懇懇的裁縫師。雖說比不上一流企業的OL,隨著技術越來越熟練,收入也水漲船高。裝個空調輕而易舉,但素子並不想裝。裝了空調,就一輩子要住在這個公寓了。她這樣告訴自己,一直忍住不裝,順利的話,涼風起的時候,事情就該有眉目了,這是她的預感。
素子能心平氣和地為他人做嫁衣裳,是因為她自己也有了戀人。
去年夏天可不是這樣。
她可以平靜地為賣笑女縫製長長的禮服,但做結婚禮服的時候就經常心煩氣躁。
“他人嫁得如意郎,自家白日捉蝨忙。”
這麼說來,捧著布料一針一線縫縫補補的手勢,跟鄉下老人對著不認識蝨子的素子們一邊哼著歌謠一邊教她們捉蝨子的手勢一模一樣。素子想起這首歌謠,又對自己生起氣來,真是自取其辱。
素子用冷毛巾擦乾淨腋下,試穿剛做好的結婚禮服。
穿上結婚禮服也沒什麼用,鏡子裡,映著一張比實際年齡更蒼老暗淡的臉。
素子確認了沒有黃斑和味道才交貨,店裡的女主管一邊檢查,一邊把鼻子貼近禮服腋下。雖然她沒說什麼,素子卻屈辱得渾身發熱。
素子有輕微的腋臭。
她沒有去上班,放棄當美容師的夢,選擇在自己家裡可以做的裁縫,就是這個原因。
隔壁的電視在放七點的新聞。手上的活兒告一段落,素子放下針,站起身來,準備吃晚飯,公寓的管理員敲響了房門。
叫她的電話是從伊豆打來的,通知她七十歲的老父親病倒了。
把換洗的內衣扔進波士頓包,素子沿著工廠背後的近路跑起來。
從大森到蒲田,林立的大工廠包圍著這片街道小廠。
一眼看上去,這片小廠似乎已經廢棄,一片死寂。機油和切割鋼屑的焦味是它尚存活的證據,所謂鋼屑是車床和銑床切割鋼材加工時產生的廢屑。
橫穿街道匯入羽田的海里的是海老取川和吞川。正值漲潮時分,悶悶的海水腥氣和垃圾臭氣混合,毫不害羞地肆意散發。
黑暗的水面像焦油一樣沉甸甸地搖晃,晃動著水面的零星光亮。大多數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