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紐卡斯爾的單程票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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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聖殿站。布里斯托爾大道。切爾滕納姆溫泉。你每天踩過的這些距離,哈羅德,我都見證過,卻是以一路劈開英格蘭的速度見證的。灌木樹籬、夾竹桃柳蘭、醉魚草、橋樑、田野、運河、燒壞的車、溪流、沙石場、混凝土大石、花園。它們一閃而過,毫無意義,是連不起來的破碎畫面。在伯明翰站,一夥參加婚宴的人擠進車廂:紅臉蛋,圓盒禮帽,散開的領帶,開啟的酒瓶。他們一路唱到了下一站,然後一個女人開始放聲大哭,哭到妝都花了,小禮帽滑到了耳朵上,臉上斑斑駁駁的像只老虎。我好奇她是不是愛過新郎,沒有人知道,只有我懂。後來,我注意到切斯特菲爾德扭曲的教堂尖塔,就像一頂歪斜的尖帽,我多想對你說,你看!我知道我們會哈哈大笑,因為同一樣東西發笑也可以是另一種在一起的方式,但你不在,於是我只能自己注意那個破損的尖塔,替你感到可惜。在謝菲爾德站,一夥女青年上了車,開始討論挨家挨戶上門推銷的事。女青年下車後,又上來拿著行李箱返鄉的幾家子,還有滿手包包袋袋購物的人。一直持續下去。人們上車,搭一小段路,談論未來,而我一個人坐著,沒有歸屬。只是在移動。就連車廂的內飾都比我更生動。
周圍的人聲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單調。輸電塔和電線杆遍佈景觀之中,把電纜帶向我看不到的地方。出現了農場房屋,有些鋪紅磚,有些鋪骯髒的粉磚,然後是住宅小區和臨時倉庫。遠處,煙霧從煙囪裡呼呼湧出,都被往一個斜角吹,就像巨大的灰色床單晾在空中。人類看起來如此勤勉、如此忙碌地各司其職,我無法從中再找到自己的位置。過了唐卡斯特後,土地變得平坦,一馬平川。剛下的雨水積在田裡。
等經過約克的時候,天色已經變成柔和的金黃色,樹木都籠上了暖光。到了達靈頓,出現更多的紅磚,大地上再一次有了人類活動。房屋被堆起來塞進山腰,田裡一片黃澄澄,是等待收割的小麥,小河沿著鐵軌迂迴蜿蜒。杜倫大教堂和城堡的黑色側影呈現在我眼前,它們的高塔和尖頂直刺天空。那下面,城市的板岩屋頂泛著黑光。傍晚時已有一絲黑暗潛了進來。紐卡斯爾將會是最後一站。
所有人換車!所有人換車!
我是最後一個下車的人。走下臺階踏上站臺時,得扶住車門才能站穩。人們從我身邊推搡而過,不耐煩地趕往他們要去的目的地。之前一直都算順利,我意識到。只要我一直繼續前進,旅途就可以忍受。但現在我又停止不動,腳下的地面又是實實在在的了,我卻感覺一陣眩暈,幾乎無法呼吸。我試圖